紫怡沉默良久,缓缓问道:“如果不用那个,孙哥哥就永远站不起来,是么?”
扁鹊长叹一口:“我见过的膑型,并没有那般厉害的,却没想到他伤的如此严重。丫头,便算是不用那神木,我也能做到让他恢复到双膝能稍微活动,站立片刻的程度,这样也可以了。”
紫怡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要如何是好。选自己?孙膑便要这么一辈子站不起来,事事都要人照顾,想要成就一番事业,简直比登天还难。选孙膑?若是如鬼谷所言,那药性真的反噬起来,她舍不得,舍不得这个世界,舍不得孙膑,舍不得那些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人。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便算是加上在现代过的那二十几年,也不过三十年而已,为什么就要死啊?少年人从来没有想过生命要怎么度过,可是当死亡便摆在眼前,就要好好想一想了。
她还没有享受过两情相悦的那种甜蜜,她尚有父母在故乡日日夜夜的等待,她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要去做。她想要遍游这个世界,感受春秋战国的风采,她还想
紫怡这个时候想起来,才发现自己想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如果药性真的反噬起来,自己活不下去怎么办?
其实,她心里最想的,便是和孙膑在一起,两个人游遍天下的美景,尝遍天下的美食美酒,然后两个人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在一起生活
紫怡的梦想很简单,和大多数少女的梦想一样,但是时不与人。这梦想,恐怕是永远也无法达成了。
人都是自私地,紫怡也不例外。让她牺牲了自己去求旁人,她还是感到很难做到。她不是圣人。能有那样的胸襟,她舍不得的东西太多了。虽然这个世界也给了她伤害,但是她也拥有了许许多多地欢乐,有朋友,有敌人。便连那常常对着干的禽滑,紫怡此刻都觉得他可爱无比。
“先生,我——”紫怡哆嗦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先生,真地没有别的方法了么?”
扁鹊皱眉想想,道:“丫头,你容我再想两天,说不定还有其他两全的方法,别急。别急——”扁鹊嘴上说着别急,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来来回回踱着步子。越走越急,越走越快。
紫怡知道。扁鹊想不出办法来。那就是真的没办法了。当世医师,无人能出他左右。若是连他也急成这个样子。连他也这么说,那就真是没有办法。紫怡站了起来,平静的道:“我去看看孙膑,他腿上地药也该换了。”
扁鹊看着紫怡落寞远去的背影,心中为难。当日见钟离为自己的容貌苦恼,实在不忍心,才想出那办法来,本以为是万全了。殊不知这世界上就没有万全的事情,钟离春体质特殊,在旁人身上不会产生的问题却在她身上产生了。而孙氪遭到这样的命运,这才弄得今日这么个为难的局面。
“孙哥哥。”紫怡推门进来,柔声道:“该换药了。”
“钟离妹妹。”孙膑眼光下垂,并不与紫怡对视:“这些事情,让别人来做便是,不必麻烦妹妹了。紫怡上前抬起孙膑僵硬的双腿,下手尽量轻柔。“孙哥哥,钟离还是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事情?”
“若是你依然能够行走如常,你还会拒绝钟离么?如果没有这一切,你会不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紫怡抬起头“孙哥哥,你有喜欢过钟离的,是不是?你现在仍然喜欢我地,对么?你只是怕拖累我,才拒绝我的。”
孙脘然极力隐藏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微微抖动地唇还是出卖了他。“钟离妹妹,我不单单是为了这些,我——我现在所想的,只是复仇。我想将魏国加在我身上地耻辱,加倍地还回去。”
“报仇。”紫怡重复着,品味着这两个字里所包含的力量,平平淡淡两个字,却让人感到一股寒意“孙哥哥,你想要报仇,钟离会帮你地,但是钟离恳求你,别伤了庞涓的性命,好不好?你让他身败名裂也罢,让他国破家亡也好,只是看在我们以往交情的份上,别伤了他的性命。”
孙膑默然良久,点了点头。
紫怡抬头看着孙膑,所有的感情都包含在那双目之中。“孙哥哥,若是你能报仇成功,可不可以陪我回云梦山?陪我——”紫怡说着,声音低了下去:“这辈子永远陪着我。”
孙膑别过头去:“钟离妹妹,我是一个废人,我配不上你的。”
“那是你想而已!”紫怡道:“我从来没有说过你配不上我!从来没有!那只是你自己认为而已!为什么雪天我看雪,你要默默的弹琴给我听?为什么你要精心保管我送你的发簪?为什么当他们以我为饵诱你,你明明知道那是圈套还要去钻!孙哥哥,其实你喜欢钟离的对不对?”
孙膑尽量想要将自己的声音放的平淡一些:“那只是兄妹之情而已。”
“我不信!”紫怡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我已经这样在求你了,你就和我说真话好不好?钟离不是笨蛋,我的心也能感觉到的!”孙膑心中的某处忽然一阵刺痛,痛的他无法呼吸,他努力装出平常样子:“钟离妹妹,你真的是误会了。”
紫怡伸袖一抹眼泪:“误会也罢不误会也罢,孙哥哥,反正钟离是喜欢你的,你一定要记住这点!”紫怡说罢,折身便跑。
孙膑呆呆的望着紫怡离去的背影,一动不动,心中早已乱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