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主,千万离我远些这瘟疫会传染我不想你有事”
夏子衿鼻子一酸,都到了这样的节骨眼,他竟还为自己着想,真真是要叫她怄死了!
“本公主是千金贵体,有神明保佑,自然不会有事,你若再多言,本公主便赐你的罪!”
夏晟卿挪了挪嘴唇,半晌却是说不出话来,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就在面前,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若是他没染上这瘟疫,或许还能奢望着陪着公主一生一世,只是现在,确是不能了。
“公主,这是何苦呢,我已经时日无多了,若是连累了公主,才是罪该万死的。”
他的眼中黯淡无光,染上瘟疫的初期,他也是抱有期望过的,不是没有人染上瘟疫后痊愈,他期望自己也能足够幸运,撑过这个冬天,回到熟悉的上京,在同公主在墨生园里饮一回梨花酿。
只是后来,他真真切切地感受着身体的一点点衰败,感受着神经的一点点摧毁,他握不住笔,他写不了信,甚至连看东西也吃力,再后来,他只能日日躺着,掰着指头数时辰数日子,甚至病得连日子也记不清了。
时光是个磨人的东西,瘟疫也是个磨人的东西,磨掉了夏晟卿的满腔期望,他现在能在临死前见到公主,谁说不是莫大的幸运呢?
夏子衿看着他这幅半死不活的丧气模样,气得恨不得将他从床上揪起来揍一顿。
“谁说你时日无多的,本公主说你长命百岁,你便要长命百岁!”
夏子衿转头吩咐着身后的小葵道:“去按照那药方先熬一帖子过来,记着要慢火,让药材都渗进汤药里。”
小葵应下,急忙忙地便下去办了。
夏子衿牵过夏晟卿的手,任他挣扎也不放开,眼中比冬日的冰河还要浩瀚坚定。
“晟卿,你放心,我定救活你。”
夏晟卿呆愣愣地看着这样的夏子衿,神情仿佛飘得很远很远,他看见了夏子衿在宫宴上指着他说要嫁便嫁给他,他看见了夏子衿在四公主面前牵住了自己,他看见了那日的秋夜靠在自己肩上如星芒闪耀的脸庞,再飘忽到此刻,那些身影悉数重合在眼前的夏子衿身上。
他咧开了一个笑容,眼角有热泪划过,再往后,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他是谁,他在哪儿?
夏晟卿只觉得自己在一片漆黑无光的暗河里,身体慢慢下落,漂流着,浮动着,耳旁是刺耳的轰鸣,身上压着沉重的河水,肺部的空气已经要消失殆尽。
他飘飘荡荡,沉沉浮浮,在一片死寂的暗河中不见天日。
忽地河面上射下一到暖白的光芒,将这漆黑的暗河照亮,他睁开眼睛,却有一人缓缓向他游来,明媚如五月花海,是这死寂之中的点点光明。
夏晟卿伸手去够那人,却是在河水中一动也不能动,那人游近他,吻住了他的唇,温热而柔软,他睁眼一看,赫然是夏子衿浅笑的面容。
嗡的一声,夏晟卿便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屋里已经点上的油灯,窗外也是漆黑一片。
原来竟是梦。
他有些发怵地抿着嘴,回想着方才的梦境,心里的一块地方竟是有些砰砰跳动。
“晟卿,你醒了!”
夏子衿正在桌前一笔一划地写着药方,准备写上百份,明日分发给林园中的药方医师与江南各地,却瞥见床榻上的夏晟卿有了动静,扬起一抹微笑,放下笔便走进了他。
夏晟卿点点头,定定地看着她,眼睛却不自主地往夏子衿的唇上看去,回想着方才的梦境,倏然地便有一抹红爬上耳根,他病得面色苍白,这一脸红竟是更明显了。
“怎么脸这样红,莫不是又发高热了?”夏子衿皱着眉头,伸手探了探夏晟卿的额头,未发现异常的温度,这才松了一口气。
夏晟卿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他自然是不能让公主知道他竟在梦中亵渎于她。
“公主这屋里不好,你还是快到舒适些的屋子里去吧,我不能连累了公主。”
“你这人怎得这样固执,本公主这不是好好的?”
夏子衿笑着摇了摇头,夏晟卿昏迷之时,她将熬好的药给他灌了些许,现在瞧着夏晟卿仿佛说话力气有些足了,便知道是那汤药起了作用,不由得也欢喜了几分。
“晟卿,你觉着身子如何?”她眨了眨眼,颇为期待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