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
待雪犹豫片刻,放下笔道:“就说我在午休,不见客。”
画善心思聪颖,已猜测到待雪的异样缘于小侯爷,此刻听得待雪如是说方明白自己的猜想是对的,“此时才巳时,公主当真要我这么回复?”
回应她的是待雪微微一颔首。
待雪脱了外服,着中衣,卧在床上,全无睡意,干睁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默背佛经。
之后书落几次来访,具被待雪寻了理由拒了。
待雪在心里嘲笑自己胆小,若他不爱我,我便与他一刀两断,至多再痛苦上七、八载,岁月会治愈情殇,值得这么忐忑难安么?
可当书落就在一墙之隔的门外时,她怯了,若他承认一切不过是一场戏,她便什么指望都没有了,这么些年的相爱相守都成了笑话。情到深处,终是不由已的。
待雪给太后请了安,刚从懿极宫出来,画善凑近耳畔道:“小侯爷刚去了歆音宫,得知您来了这儿,正赶过来。”
待雪眼底闪过一丝愁苦之色,吩咐懿极宫宫女道:“一会林小侯爷来了,告诉他本宫闲逛去了,让他回府罢。”
宫女乖巧地应声,“是。”
待雪疾步离去,去往御花园的方向,画善紧随其后,“公主听奴婢一声劝,莫要逃避,跟小侯爷好好聊聊。”
见待雪不再作声,画善继续劝道:“小侯爷对您情深意重,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总该给小侯爷机会解释罢。方才还特意让懿极宫宫女劝小侯爷回去,您终是在乎他的。”
待雪目无表情道:“你再多说,就先行回去罢,我一个人也没关系。”
画善见她神色认真,不再多说,闷声跟在她身后。
待雪刚踏进御花园,便转了方向,走往另一侧。
画善惊奇道:“公主不是去御花园吗?这是要转去哪里?”
“他一会子必定会找来,在御花园中遍寻不到就会回去了。”
待雪漫无目的地转悠了小半个时辰,画善抬首看天色,“公主,瞧着天色像是要下雨,咱们找个地方落脚罢。”
天上乌云密布,一个时辰前尚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此时却风雨欲来。
——白云苍狗,也不过是一日,我原本最相信的人,成了不知该不该信任的人。世事变化无常,如何能洞明?
恰遇旧时的荒废的戏台,戏台搭了顶棚,待雪席地而坐,怔怔地望向戏台外的满城风雨。
画善跑去近处一个小主那儿借了伞,回到待雪身旁,“公主找了个遮雨的好地方。”然后看到待雪席地而坐,哭丧着脸道:“苦了我,得给公主洗脏衣服。”
待雪苦笑,画善想逗她笑,可是她笑不出来。
两人静静地坐了许久,画善恍然大悟道:“不知小侯爷可回去了?公主不回宫看看么?”
前几日待雪拒不见他,他便痴痴地等在宫前,直到戌时正点宫门关闭,不得不离去。
待雪垂了首,将担忧隐去,淡淡道:“你回歆音宫看看去罢。”
“公主不去?”
待雪摆摆手,“你去罢。”仍旧望雨沉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画善低叹一声,撑伞步入雨中,片刻不见人影。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画善便回来了,焦急道:“小侯爷淋在雨里,也不知等了多久,劝了也不肯走,说是等您回来。”
待雪唇齿咬紧下唇,渗出血丝,半晌道:“那我们回去罢。”
回歆音宫的路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
隔了倾盆大雨,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白底映红梅的绸布伞险些被风刮了去。面前的男子一袭玄色长服浸湿,发丝打湿贴在颊上,脊背挺直,风雨不侵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