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已经快接近尾声,眼瞅着就要绣完了。宁娘的绣工一向不突出,简直可以说是平平,这幅扇面儿还是她请秋霁帮忙,才算勉强赶得及日子。她准备绣完之后做一柄团扇,待到下个月莲娘生辰的时候当礼物送给她。
眼下莲娘瞧见了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收回来道:“别看了,绣成这个样子,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手了。到时候你办生辰宴,那些个姑娘拿出来的东西一样比一样精致,我的可就被生生比下去了。”
“这有什么,咱们姐妹之间不讲究这些。你有心替我做柄扇子我便感激不尽了,至于好看不好看倒是其次的。不过你那日来我家可得穿得漂亮一些,至少得把萧家那两位小姐给比下去。”
“听你的意思像是不太喜欢她们?”
莲娘不由撇嘴:“自然是不喜欢。要不是母亲非带我来萧家小住,我才不来呢。我这两个表姐自小就与我不对付,总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去年入宫待透她们还以为自己准会中选,你都没瞧见她们那模样,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话里话外就知道挤兑我,瞧不起我。后来怎么样,还不是和我一样,让宫里给赶出来了。这半年多来总算消停点儿了,如今可又蹦跶上了。”
说到这里莲娘压低了声音,凑过来轻声道:“表姐你不知道吧,我那姨母,就是萧夫人,如今可是打着好算盘呢,既想将女儿嫁给诚亲王三公子做续弦,又想招四公子为婿。这些天为了选哪一位公子可是纠结呢,那架势就好像那两位公子都钟情于她的女儿,非她们不娶似的。还轮得到她来挑挑捡捡。”
宁娘不由失笑:“瞧你话里话外说的,我怎么听着有股子醋意。你莫非也瞧上了楚家哪一位公子,所以才对你两位表姐气不过?”
“表姐,瞧你说什么呢。”莲娘急了,跳起来就冲到宁娘身边轻捶她,那模样既娇羞又可爱,看得宁娘直想笑。但从她的眉眼间宁娘已经看出来了,自己一定是说中了她的心事,她才会有这般反应。
一时间她也有些好奇,便索性又追问道:“莫不是让我说中了?你先别恼,坐下来咱们悄悄说。你同我说,你这心思舅母可知道?”
莲娘对某人芳心暗许已有一些日子了,平日里只她一个人暗中遐想,虽觉甜蜜难免有些无聊,总想着找个人吐一吐心中的秘密。只是这事儿她不方便同丫鬟说,怕她们嘴碎说出去,又不好意思同母亲讲。虽然母亲也有意将她嫁进楚家,可姑娘同亲娘讲意中人什么的,多少令人臊得慌。
眼下宁娘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嘴巴既牢又是同辈,同她说了想来她也能理解。加上宁娘又看穿了她的心思,搞得她有些蠢蠢欲动,一来二去的便有些忍不住。她像是赌气般一甩手,嘟着嘴道:“他那般好,被女子倾慕也是正常。只他这几年过得有些苦,旁人看了也怪不忍的。”
宁娘一下子就明白了。莲娘嘴里说的这个人,除了楚怀秋还有谁。楚家两兄弟各有千秋,都是人中龙凤,京城中看上他们的女子不在少数。但这几年说得上受苦的却只有楚怀秋一人。他先是年轻丧妻,听说妻子死时肚中已有他的骨肉。自此之后他又是灰心沮丧,整日里戍守边疆,与黄沙荆棘为伴,日子自然是极苦的。
一想到此处宁娘不免也要叹息,明明是天之骄子过得比谁都潇洒恣意,一转眼的功夫却是凄凄惨惨令人心生同情。要说他娶周郁芳还真是一个错误,或许他本意不坏,可最后闹成这样,他多少也要负点责任。
宁娘沉思片刻后又抬头去看莲娘,只见她说那番话时眼神清澄目光含情,说不出的柔情蜜意,就好似楚怀秋就在她面前一般,整个人都有些痴傻了。宁娘不由轻推了她一把,轻声道:“你有这肖想也无不可,只是如今这情势,你当真打算嫁进楚家去当三公子的续弦?”
听到这话莲娘不由面色一黯,整个人就显得灰头土脸起来。她无奈地叹息一声,慢慢又坐回到椅子里,小声嘀咕道:“这事儿也不是我想就能成的,三公子如今这样子,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娶妻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般等着他回来吗?”
莲娘手里拿着块帕子胡乱往下扎针,心内似乎烦燥不已。良久后她却像是想明白了一般,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道:“总要搏一搏才好,若是什么都不做便放弃,未免令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