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这一回真是气伤了身。
被大太太扶住之后她整个人不住地颤抖,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是脸色发白嘴唇发青,一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样子。
大太太看她这个样子吓得面无人色,赶紧招呼竹枝过来扶她坐下,又端了茶过来让她喝,吩咐人赶紧去请大夫。
钱氏端着茶碗抖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叫住了去请大夫的小丫鬟:“不用去了,我,我没事儿。”
“娘,您这怎么叫没事儿?还是找大夫来看看吧,万一有点什么,您让我可怎么办呢。”
钱氏一只干瘦的手伸了过来,死死抓住大太太的手臂。她年纪虽大力气却着实不小,抓得大太太疼得直呲牙,却又不好喊出来,只能拼命劝她道:“娘,您别生气,您先喝口茶。大夫说您轻易不能动怒,您得小心身子骨啊。”
这话总算起了点作用,钱氏狰狞的表情略微和缓了一些,原本铁青的脸色开始消退,露出些许血色来。她坐在太师椅里直喘气,手里的茶碗也拿不住,竹枝赶紧接过来喂她喝了几口,总算是让她缓过气来了。
那小丫鬟还在门口站着,琢磨着要不要去请大夫。钱氏看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不必去请大夫,去把四小姐给我叫来。”
她是万万没想到,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这一点。宁娘那个丫头,居然敢联合二太太来耍她。要知道在这之前,钱氏一直以为她已经跟宁娘达成联盟,站在了同一阵营中。她替她耍各种手段逼二太太归还当铺,宁娘接过来的时候就提出查账的要求。到时候她再找几个账房先生来对账,保管能把二太太挤兑得恨不能去跳河。
没想到她这如意算盘打了半天,竟是一场空。宁娘在她的帮助下轻易拿回了当铺,却从未提要查账的事情。不光如此,她还成功地说服了二太太将修哥写在了自己名下,让这个从前一直名不正言不顺的弟弟,一举越过朗哥,成了陆家二房嫡子中的头一位。
这一场仗原本是她们三人在互相算计,没想到算计到最后,两个加起来年纪快过百的长辈,竟被一个小辈占了先机。纵观这一轮较量,明显宁娘获利最多,几乎没有损失。二太太那边虽然失去了嫡长子的位子,还交还了当铺,但她的账目没被追究,这么多年捞的油水也没被追回。她靠着吞没的那些银子,买了多少田地,置了多少铺子,又打了多少首饰裁了多少衣裳,简直数也数不清。而且这些田产每年都会带来收益,她得了利之后再去投资田地商铺,十几年间已是从当初入门时连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来的穷人家闺女,一跃成为家财丰厚穿金戴银的尚书夫人了。
反观钱氏在这一仗中,似乎什么也没捞着。除了平白装疯卖傻了一段日子,整日里神神叨叨的让人看笑话,她竟什么也没得着。当铺是没她的份的,二太太也没让她整治到,她成了最大的输家,若府里那些丫鬟婆子知道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只怕也要在背后笑话她了。
这如何让钱氏不气!她简直都要气晕过去了。平生头一遭让个小丫头片子给算计了。想她与人争斗了大半生,除了二太太这个天生的冤家没被打倒外,其他的陆家女眷哪个不是被她斗得灰头土脸。这记闷亏吃得简直让人说不出话来,以至于宁娘被叫过来的时候,她望着她淡笑从容的脸庞,一时竟没了言语。
宁娘脸上不带一丝惊慌与无措,像往常一样上前来行了礼,便关切地问道:“祖母这是怎么了,脸色似乎不大好,要不要请个大夫来把把脉?”
“我好得很,不劳你操心。”
听了钱氏硬梆梆的话,宁娘立马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来:“祖母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惹您生气了?还请祖母明示。”
“明示,事到如今你还用得着我给你明示!”钱氏气得一拍桌子,几乎想破口大骂。她强忍着心里的冲动,冷笑着说道,“我从前真是小看你了,竟料不到你连祖母也敢算计。如今当铺拿回来了,修哥也写在你母亲名下了,你还真成了这个家里最春风得意之人了。”
“祖母为何这样说?孙女从未想过要得意些什么。其实这桩事情还多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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