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把宁娘叫了过去,一见她便开门见山。
当时屋里只她们二人,一个是继母,一个是继女,看起来似乎差了十几岁,但实际上两人的年纪是差不多大的。宁娘上辈子活了二十几年,这辈子又多活了四年,心智年龄已快满三十。虽然内宅斗争的经验比不过二太太,但整个人往那儿一坐却是气定神闲,丝毫不见慌乱。
这与她平时表现的谨慎小心低调内敛实在有些不像,二太太一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哂笑道:“我一早便知你不是个简单的人,如今一看果不其然。这个家都快让你搅得天翻地覆了,你倒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从前是我小瞧了你,没对你上心,如今倒是有些着了你的道了。”
宁娘来之前就知道,二太太找自己来定是直来直往了,但直接到这个份上还是出乎她的意料。看起来二太太已经不打算伪装了,今天是准备把一切都摊到台面上来讲了。
这样也好,省得绕来绕去累死个人。宁娘上辈了为人直爽,最不喜欢兜圈子。这辈子来了这里是没办法,被环境逼得整天用心计耍手段。如今二太太既不打算装了,她自然是奉陪到底。面对对方对自己的“谬赞”,她不忘客气地回上一句:“母亲言重了,我也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很多事情的发生也并不在我的意料之中。”
她这话说得一点儿没错,像是这次钱氏借故装疯的事情,就不在她的控制之中。但不管怎么样,事情发展到了今天这一步,一切都朝着对她有利的方向在进行,眼看着她就要胜利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二太太自然不肯立马罢手,总还想着要再扳回些什么。
她一双眼睛在宁娘身上扫来扫去,对方就这么自然地让她扫,一点儿也没回避。看到宁娘脸上淡淡的笑意,二太太不自觉就将手里的帕子搅成了一团。她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道:“眼看着年下了,我预备着过了年后便让你父亲开祠堂,将修哥写到我的名下。”
宁娘一点儿也不吃惊,只是慢慢站起身来,冲二太太行了个礼:“多谢母亲体恤。”
“你从前也是写在我名下的,这样说来你们姐弟如今都要在我名下了。这对你对修哥来说都是一桩好事儿。但对一个人来说却并不是好事儿,你可知那人是谁?”
“是朗哥。”
二太太不由瞪了她一眼,眼里满是怨恨。虽然早就知道宁娘聪明,但她既聪明又直接,还是令二太太很是不爽。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说话行事却一点儿不显稚嫩。该低调的时候绝不出头,一副老实听话的样子。该强硬的时候也不手软,这会儿在自己面前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了,每每开口都是这么的自信与强势,望着她的目光也毫不退缩,看得二太太简直有些招架不住。
她将头撇向一边,颇有怨言道:“你既知此事对朗哥不利,我便也不打算瞒你了。将修哥写在我名下这事儿我同老爷都商量过了,待开年了便办。只是有一桩事儿我得先声明,修哥这生辰八字得改一改。他如今越过朗哥排在了前头,这序齿可就有些乱了。从前只是家里随便叫叫也无所谓,如今要写进族谱里了,这事儿就不能乱来了。”
宁娘一下子没忍住,掩着袖子轻笑了两声。二太太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平日里理家处事看着还好,可一到关键地方就露馅儿了。这种事情也是随便想怎么改就能改的吗?她当如今的情形是他们娘家从前那种光景,莫说改生辰八字了,便是胡乱将孩子过继给人也没人管吗?
陆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陆老太爷好歹是做到正二品尚书的。如今二老爷也做到了那个位子,家世自然更为显赫。便是从前陆家也是家大业大,族人不少,将修哥这个孩子领回家已是颇引人注目。如今他这陆家四少爷也当了四年了,突然间让他和朗哥换个个儿,换谁听了这事儿都要笑话他们了。
二太太见宁娘笑不由有些恼火:“你笑什么,真是愈发不将我放在眼里了。你可别忘了,修哥如今还没写进族谱呢,我虽说同老爷商量了,但这事儿还没最后定,写不写不过凭我一句话罢了。”
宁娘也不跟她叫板,重新又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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