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名头,倒也不让人害怕。普天下只怕也只有郡主觉得他面目可憎了吧。
“你莫笑,我三哥是个什么人我最清楚。别看他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发起脾气来可没人顶得住。便是父亲母亲也难说动他。他是武将出身,平日里带兵打仗的,死人的事情见得多了,连心都硬起来了。怪道非要娶那周郁芳入门了,大约是自个儿性子过于刚硬,得找个软和的平衡一下才是。”
她这么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听来听去也没个主题,似乎还是抱怨居多。宁娘满心都是疑问,琢磨着这个机会难得,非得问点什么出来,当下也不管人家是郡主之尊,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头。
“先莫忙着报怨你三哥了,你倒是说说,你今番来我家究竟为了何事儿?”
郡主一双眼睛从茶蛊后面露了出来,极富神采地打量了宁娘一眼,一脸镇定道:“自然是来贺你的生辰了。上回你不也去王府向我贺喜了吗?”
宁娘一脸审视地摇头:“莫扯谎骗我。你是郡主我不过一个小小民女。你的生辰宴广发请帖,请我们姐妹去自然无妨。可我生日并未发帖给你,你为何非要过来?”
“我上回便说了,要来你家坐坐。我既招待了你这么久,你也该回报我一二才对。”
宁娘见她牙尖嘴利,自己竟有些问不出来,不由有些失笑:“先前你将我留宿家中已是怪异,如今又主动上我家来。你既总说要拿我当姐姐,为何还有事非要瞒着我?”
“我何时有事瞒着你?”
宁娘一手支着下巴靠在桌上,身体微微向前倾,看郡主的眼神带了点探询的意味:“当真没有吗?你这人并不善扯谎。你先前进正厅用饭时目光已在搜寻些什么,你道我没看出来吗?你来我这儿究竟是为了寻什么东西,还是为了寻人?”
郡主像被说中了心事,一双漂亮的凤目眨巴着看向宁娘。半晌后却又开始打马虎眼:“是啊,我来这儿确实是寻人,我寻的便是姐姐你嘛。”
宁娘见她不愿意说,也不能再勉强,想了想只得长叹一声:“按理说你是郡主,我不该这么说你的。我该奉承你迎合你才是。只是那一日你三哥同我说起过,你这身份生来便随着你了,很多时候也是无可奈何。你既叫我一声姐姐,我便也想劝劝你,还是该自我珍重为好。”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郡主原本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听到宁娘的话后却收起满脸的嘻皮笑脸,整个人严肃而凝重。
宁娘以为自己的话伤到了她,正想开口求“饶恕”,却听郡主长长叹息了一声,略带沙哑地说道:“他们要我进宫去。”
“什么?”宁娘一时没听清。
“他们要我进宫去。自打我一出生,他们便已替我安排好了往后的生活。我原本想,我活得出格一些,整天没规没矩的,或许他们便打消这个念头了。可他们还是不放弃,非要我嫁给赵郢。是,他是不错,小小年纪已是真命天子。可我于他没有一丝感情,为何非要我嫁给他?”
郡主说到这里,竟怔怔地流下泪来。宁娘原本只觉得她是小孩子心性贪玩,现在才明白原来她是不愿入宫为妃为后,不愿自己的一生就这么禁锢在皇宫之中。
有些姑娘或许日日盼着入宫荣华富贵一生,但也有些人避之唯恐不及。宁娘不由也替郡主感叹,她刚想出声安慰她几句,却不料郡主直接起身,竟是掩面跑了出去。
这突然的举动搞得宁娘措手不及,她站在那里呆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追将出去。可待她跑进院子里一看,哪里还有郡主的踪影。她随手抓过一个洒扫的小丫鬟,问道:“可曾见到郡主?”
小丫鬟一脸懵懂,指着院门结结巴巴道:“好……好似朝外头去了。”
宁娘暗叫不妙,直觉自己着了郡主的道儿。她刚才那演技实在高明,竟将自己也骗了过去。眼下她借机逃出西湖月,也不知道会去哪里,须得快些找到她才好。
宁娘这般想着,便加快了脚程向院门外走去,同时吩咐春晴和秋霁私下里也悄悄去寻一寻。她一个人沿着西湖月外的林荫道向前,走出去老远也不曾见到郡主的身影。她正暗自琢磨郡主会去哪儿,绕过一片梧桐林时却听见里头似有响动,不由好奇心起便悄悄走了过去。
错落有致的梧桐林里似乎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似乎要走,另一个便伸手拦住了他,脆生生地笑道:“为何见到我便要走?我特意来寻你,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