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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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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的心情少见地好。国是叫一阵啁啁的鸟鸣闹醒来的。他看见窗外有很好的阳光和蔚蓝的天空里飘着几朵一点杂质没有的洁白的云朵,国的心情就少见地好起来了。

    吃罢早饭,国就捡了几粒桌上的剩饭,上楼到既作书房又是卧室的房里,把昨夜终于写就的一个中篇小说装进信封,粘好,就下了楼往邮局走去。走到三牌路丁字路口,碰到原先一个单位叫腊腊的,对他说,国,我们正三缺一呐,你去不去?腊腊想拉国一道去搓麻将。

    国把手里的小说稿朝腊腊扬扬,有点尴尬地笑道:钱还在这里,兴不兴打赊帐?腊腊无奈地摇摇头,说国,这么穷啊,那你当初何苦要把你徐曼赶回家去呢,不然的话,总不至于落得这么穷困潦倒啊!国苦苦一笑:都哪百年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说完,就腿一撇,骑上车去了,听到腊腊在背后跟他大声嚷道,喂,你小子愿不愿意回来上班呀,厂里正搞优化组合,我已试过他的口气,你再去和袁大头说说,搞不好他会答应呢。国刹住车,一只脚撑在地上,回头看见腊腊一脸认真的样子想了想,说,算了。

    其实国还是想回去上班的。国的单位是建筑公司下设的一个设备厂,靠出租一些基建设备为主要业务,其次就是工人们去替盖房的公家或私人做做别的单位不怎么愿做的楼梯扶手一类的焊接活。效益虽不怎么好,但只要安心做,每个月多多少少还是能开到几个钱的工资。但国不安心。一年前,他从单位出来了,妻子徐曼问他请假做什么?国振振有词,说一个大男人守着点钱不怕被人笑话?那你打算做什么呢?徐曼对国这样大的事居然不和自己商量就擅自做了主感到十分不满,也很委屈。国说,我打算去开一家服装店,一天剁上两个顾客也比上班强!

    徐曼在一家肉食品公司做营业员,收入更不值一提。好在徐曼知足,每月领到一百三四十块就千幸万幸了。像这样低收入的家庭,能有什么积蓄那纯属吹牛,讲得难听点,国和徐曼结婚快三年了,连银行的门朝哪个方向开也不一定晓得。现在,国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请了假要出来做服装生意。

    徐曼对国不轻不重地说:你现在不是凯凯这样三岁小孩了,做什么说什么,先别说对自己负责,起码也要对这个家、对凯凯负责吧!我问你,你开服装店要不要本钱,你的本钱哪里来?

    国说去银行贷呗!徐曼一听,嘴砸得“啧啧”响,嗤一声笑道:你以为银行是你家里开的呀,你想要就能要?你拿什么做抵押?

    国没想到这一点。他连属于自己的一间房子都没有,结婚后,还是住在父母腾出的一间小房里。国便自嘲地笑了:这年头是扶强不扶弱的,帮富不帮贫。银行也是这样。

    没能到银行贷到款,国就只好厚着脸皮找朋友开口。国的朋友也没几个有能耐的,就像腊腊这样的,连自身都保不住,还能有钱借给国么?有几个有钱的,关键时候结果连面都不愿露了,国就越发觉得这世道原来也就这么回事了。国想起在单位,每天只要去签个到,加之稍微动一动手,一个月两百来块钱还是有的这种也值得珍惜的日子了。但已经成为过去。现在,不仅那每月的两百块钱的工资成了别人的了,每个月还要向单位上交三十元的管理费!

    国开始感受到生活另一面的愁苦和艰辛了。

    国骑车来到邮局的时候正是邮局营业台最最轻闲的时候。时间是上午九点来钟的样子,该上班的都上班去了,该进城的还没进城,营业台前因而显出一副门庭冷落的样子。

    国的心情远没有才将出门时那般好了。主要是不该碰到腊腊。腊腊说他不该把徐曼赶回娘家去这样随随便便一句话,和腊腊问他愿不愿回厂里去上班,国就一路上东想西想起来。先是想起徐曼和自己,本就是不该结合到一块来的,但鬼使神差硬是把这对冤家对头凑拢来了。我一生最大的失误就是在那次与徐曼到了分手的边缘而没有把心狠下去,国想,这是国永远的懊悔。

    国是在一位朋友家结识徐曼的。那时候他恰好从部队退伍,怎耐得住当兵几年的寂寞?没得几天便和她好上了,其速度迅捷得令那位朋友也惊诧万分。这事情,当时只有国心里有数,用日后徐曼常挂在嘴里的话是国欺骗了她。这话不是没凭没据。但也不全是。国那些日子正在等民政局安置,别的战友开始大包小包往民政局里送,忙得不亦乐乎,唯独他国一副高枕无忧的样子,除了只晓得整日里和徐曼厮守在一起,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托人为自己联系个好点的单位。等徐曼问起,国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告诉徐曼说自己的去向基本定下了,并且掏出几本在部队搞新闻报道的获奖证书给徐曼过目。甚至还把部队开的推荐信也拿出来了。这确实是些硬梆梆的东西!国相信凭自己的实力安置到某个文化部门不会有大的问题。

    然而,国却想错了。国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最终来到了父亲曾在那里退休的建筑公司下属的一个设备厂。国蔫了,以前的自信变得一败涂地。徐曼比国更惨。她本身单位就这个样,还指望国真能如其所讲的分个好点的单位,今后再帮她换个单位的。现在,这个梦是破灭了,可是破灭得太不是时候:徐曼已怀有国的两个月的身孕。

    徐曼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如同国在毫无收获地到民政局瞎折腾了一番一样,和国折腾了一阵,两个人又在风风雨雨中不明不白地捆到一起了。这时候徐曼已有了五个月身孕。她在某一天早晨有点行动不便地出现在国家里,对国说,你陪我去公司开证明。国一时矛盾得很,他已经和徐曼折腾够了,还没结婚成家呢,两个人就这么没完没了地折腾;现在陪徐曼去公司开证明再去扯结婚证,往后的折腾何时到尽头?国有点心有余悸。

    国到底还是陪着徐曼去了,然而,国却万没料到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和徐曼还要再折腾个死去活来。这是国和徐曼都没想过的,那会儿他们俨然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出现在公司了,一路上他们还互相责怪着自己原先的不是,憧憬着婚后要如何恩爱,后来他们把儿子取名凯凯,就是他们那一路上酝酿出来的。

    徐曼到公司申请扯结婚证,第一个吃惊的是公司妇联主任。她将信将疑地望着徐曼,然后又把审视的目光移到了国身上。国不解。你过来,他看到妇联主任朝徐曼轻轻一招手,然后就把徐曼带到了里面一间房里去了,对徐曼说,他就是国?徐曼嗯了一声。你不说吹了不谈了么?徐曼弄不明妇联主任什么意思。你图他什么,人才?单位条件?哪一样好嘛。徐曼说好不好就这么回事了。那有什么,妇联主任说,这年头,有几个女孩子不是傻呆呆地替别人怀一阵子,最终又跟自己男人结了婚?

    妇联主任拉着徐曼说了半天。出来的时候国早已没了踪影。徐曼就恼羞成怒地找到国,骂国太没人性,把她扔到公司屁也不放一个就走了。骂了很多,一副决不饶人的样子。国脸色难看死了,没理睬。徐曼见国这副死相,越骂越不解恨,就把从妇联主任那里开到的证明书搓成纸团扔给国,赌气道,你不想结婚就别答应陪我去公司呀,你这算什么呢。国从地上捡起,两把扯碎了。你滚!国嚎道,你为什么瞒着我,比我强的多的是嘛,又不是我求着要你去扯结婚证啊。

    徐曼这才弄清国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了。她在公司和妇联主任的话,纯粹是妇联主任她一个人的意思,考虑到公司并不是怎么好,国的单位同样是如此,今后跟他国过日子,不等于自杀?当时徐曼也想到这话不无道理,晓得这人爱说就由她多说了几句,虽说得自己有点无地自容,但毕竟自己连心也没有动过,没料到现在反叫国把她想成了怎样怎样的一个人,委屈的泪,唰唰地落了下去。

    一连好些日子,徐曼都没有理睬过国,国也再不曾去找过徐曼。

    到了这般地步,旁人没有不认为国和徐曼是彻底分手定了的,就连徐曼公司里的妇联主任,也替徐曼很是高兴了一阵,很善意地说徐曼的选择是明智的,这年头,她说徐曼:嫁男人不像我们那个时候了,要就有钱要就有权!你看看你父母亲,为自己的子女谋份好工作多难,你想想,等你们的子女将来长大了,还不是你现在这个遭遇?

    徐曼觉得此话很现实,等有一天独自来到医院去做人流,一眼瞥见医院门口停放着一具男尸,男尸旁边蹲着一个半大点的孩子在呜呜地哭泣时,徐曼的心顿时就软下来了。这么小的孩子怎能没有了父爱呢?小孩子每哭一声,徐曼的心就紧一把,等她调转身去,她的眼泪已无力控制地流下来了。

    凯凯到底还是呱呱坠地了,他的父亲还是国。

    国对现在即将寄出的这个小说还是充满信心的,他自己觉得很现实,生活味比较浓。一年前,徐曼带着凯凯回到娘家去后就再也没回过自己家,这段不是离婚却比离了婚还痛苦的生活,使国感到了生活的沉重和负累。国就将这期间的一段错综复杂的情感写了出来,并取名为昙花一现的爱情。

    早晨邮局营业台虽不用排长队,但国把稿件寄出还是用了十把分钟。这就为他等下遇见徐曼创造了条件。过天平秤。办挂号手续。这道原本机械的程序,不仅不让国反感这营业员业务的不熟练或者办事效率之低,反而叫国生出一丝好感来。他怕营业员毛手毛脚地把他稿件弄得到不了编辑部,这样他的心血就白费了。

    十把分钟后,国总算接过了营业员扔给他的挂号存根。他一边往外走一边低着头仔细看着手上的小小存根,就和迎面走来的徐曼撞了个满怀。

    徐曼很不友好地闪到一边去了,那情形全然没个夫妻一场的样子。

    其实,徐曼和国并没有正正式式离。这一点前面已经提到。他们的离婚也和结婚一样,一两次的折腾是无济于事的。他们谁也不想折腾,也谁也逃脱不了不折腾的干净利索的命运。

    徐曼是在一年前正式带着凯凯离开这个家庭的,包括三年前她搬进国家的所有嫁妆,也叫徐曼毫无商量地请来了人一齐搬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堆满了两个板车。这情形就发生在国居住的牛屎桥街。牛屎桥街的人实在弄不懂这两个年轻人为什么这么热爱折腾,疲于折腾。

    但那天徐曼就是做出了这一决定,而且付诸了行动。国的这些牛屎桥街的邻里街坊,在目睹了这两个火爆的年轻人干了很漂亮的一仗后,个别知情的且比较客观公正的人就说这大体上是国的不对了。

    国哪里请了什么假从厂里出来了罗?牛屎桥街的邻里街坊太喜欢走家窜户对别人的事情作出各自不同却又主观的猜测和评价了。他们极为肯定地指出国不是从厂里请假出来的,而是被厂里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出来的。

    这实在是件太没脸的事。人们至少对国的认识变得模糊起来了,说牛屎桥街从未出过人物,还指望国能争这口气的哩。国却居然进厂没几天就被毫不留情地踢出来了。

    这是牛屎桥街的闲言蜚语,最初传进徐曼耳里,徐曼倒也没有急于要和国一番吵闹的念头,内心里却还是替国着想的:一个耍起脾气来连自己女人也顾不上的男人,你还能让他在别人包括自己的领导面前变得唯唯诺诺或者服服帖帖?不该的是有关国被踢出厂的这一说法像绿头苍蝇一样在徐曼公司那边嗡嗡地鸣叫起来了。那个原先在徐曼眼里并无恶意的妇联主任也就是这时候又一次溜进了徐曼的柜台里。

    这天牛屎桥街的邻里街坊们在黄昏的时候,在端着饭碗边吃晚餐边嚼着舌头的时候看到徐曼下班了。徐曼的脸色远比早晨去公司上班时难看得多。作为嫁到牛屎桥街的媳妇,徐曼很注意自己平时的表情。现在她怎么也把握不住内心的愤懑了,虽然她一进屋根本就不想和国吵闹一场,但后来两个人还是声势浩大地干了一仗。

    国确实是叫他厂里给踢出来的。徐曼下午离开公司后去了国的厂里找国的领导袁大头。袁大头没有隐瞒他,就把国无颜继续在厂里呆下去,索性请了假的真相告诉了她。

    徐曼这才晓得,国原来是多么的愚蠢,居然在厂里公开拉帮结派,想要把袁大头赶下去,没想到自己倒叫袁大头一脚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国很恼火徐曼去了他厂里。徐曼说,你以为我乐意听到别人说你被厂里踢出来了呀。国很忌讳这个“踢”字,在他心里只有无用的东西才可以被人踢掉,譬如袁大头这货,不仅不能把企业整好,整出效益,反而弄得全厂上下不团结,人心涣散,这样的货色,才应该真正被踢出去哩。

    只是国太嫩了,国没踢赢袁大头!但国不想将这样的事告诉徐曼,这是男人的事。国没想到徐曼居然会瞒着自己去了厂里。

    牛屎桥街的人先是只隐约听到这两个年轻人的小声争执。后来就听到两人肆无忌惮地恶言秽语了,听到徐曼一口一个“骗子”地骂国,大致是结婚以前不该骗了她说自己会分配到一个好单位;后来又骗了他被单位踢出来了居然还说是自己请了假出来做生意等等。最后国终于是咆啸起来了。你个婊子你以为你算什么呀。他忽然粗俗地骂了起来。

    这声婊子把徐曼激怒了。徐曼赖着国,叫国无论如何要向她解释清楚她什么时候做过婊子。本来是相骂无好口的,国只不过是随便地骂了一句罢了,现在叫徐曼左逼右逼,国无法脱身了。国的母亲不得不来出面劝说。毕竟手板手心都是肉,国的母亲就把国和徐曼双双数落了一番。说国讲话跟放屁,叫徐曼不要往心里记;但更多的是指出徐曼的不对,不应该骂国做骗子,你们折腾那么久最终又还怎么会凑合到一起来了呢?

    牛屎桥街的所有媳妇里,像徐曼这样的是根本算不上厉害角色的。她在往常,决对不会因为现在国的母亲两句这样的话就不顾一切了,她而是觉得此时此刻好需要一个人来帮助自己,一起指责一番国对家庭不负责任的表现,然后就鸣锣收兵算了,岂知国的母亲不仅不帮助她,反而把话题还扯到那么遥远的事上去了,徐曼就像上面所说的终于不顾一切了,露出了一副比牛屎桥街任何一个泼妇还要可怕三分的凶相来,然后一头扑向国,和国扭打起来。这种热闹场面在国和徐曼身上是第一次发生,牛屎桥街的邻里街坊就给了这家极大的面子出来扯架,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动了干戈的国和徐曼,比那些三天两头吵闹的夫妻难扯到哪去了,尤其是徐曼,谁扯她她就和谁拼死,人们就在这时候把原本对她的好感变为较大程度的反感了,并且不得不只能把国拽得躲了起来,任凭徐曼在房里捞着什么砸什么。

    这天晚上,嫁到牛屎桥街的徐曼在她几个兄弟的迎接下带着凯凯终于离开了牛屎桥街。在几天之后,她的几个兄弟又把徐曼当初的一些嫁妆什么的弄走了,并且还留下话说今后叫国小心,谁欺侮了他们的姐妹一定会找他算帐的。一副六亲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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