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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朱砂,仿佛成了一线生死。
眉间蠢蠢欲动的暮气,恰如死亡暮鼓敲响前的征兆。
哥舒夜双手再握双刀。
但仍不出鞘,甚至连先前借逆势蓄养刀意的步骤都省去。
操刀者可执笔,杀人者能摘星。
那位不知名长者的口头禅,无形之间,早已成了足以令他受用一生的名言警句。
这与纯粹的功法典籍不同,来源于最真实的人生经历,当经历积攒到一定程度,就如修行途中水到渠成的破境,自然升华,届时便成了修行者的第二修为,阅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易折。
然刀剑不易折。
即便原是破铜烂铁,在被铸造成兵器的那一刻,都会产生蜕变。
匠心转器灵。
灵之所在,心之所向,匠人的阅历成就兵器本身的锋利,配合修行者自身的修为经验,衍生出一个又一个或许不赏心悦目,却定然杀伐果决的绝技。
他不拔刀,因为死气虽然缠身,可那若有若无的鬼门尚无开启的迹象。
提前一瞬挥刀,至少意味着将少斩一道恶鬼。
他觉得划不着。
所以他的手虽然紧握着刀柄,眼睛却很快闭上,将预判危险的权利和本事完全移交到自己的双耳上。
有一刹那,他闭眼的模样真如永夜降临。
——————
“心宿。”
同样闭目,同样调息。
所见所闻,所听所感,却全然不同。
深陷网中的李从珂罕见地主动起来,在介乎于心境与幻境之间的世界游走。
和聚星阁第一层的特性仿佛,这是个既小也大的世界。
小在兜兜转转,始终离不开砖瓦街巷,偶见几缕烟雾升起,也瞧不出寻仙问道的迹象,独剩人间的平常味。
那么大在何处?
李从珂手指心口,如触心宿,只是流窜在方寸间的星元终究还无法代替天上璀璨的星河。
他似乎有些发怔,更有些发空。
哪怕是在虚幻多于实际的世界里,也不愿贸然打扰旁人的他,在一截枯木与一口枯井旁徘徊良久,待得自己实在站得有些累了,才下定决心,坐在了一处靠近枯井的空地之上。
未及少顷,他又打算平躺下去,更加直观地与上方心宿相对。
这种想法却很快消散,存在的时间比昙花一现之景还要短暂。
他远远望见一道身影,负重而行。
但他没能听见以布料与沙石摩擦为主旋律的脚步声。
男孩赤着脚,穿着露出两条胳膊的短衫,并未遭受到来自烈阳的正面曝晒,浑身上下已汗落如雨。
沉甸甸的行囊固然是造成如此情形的源头,可男孩又有什么在夜里负重远行,不畏辛苦的理由?
李从珂明知其人非真,仍是免不了必要一问。
“本酣眠之时,幼生为何独自夜行?”相隔不过丈许之时,李从珂出声。
对方脚步不停,只慢慢发出一阵低沉嗓音。
“精魅鬼怪尚能夜行,血肉活人何不能行?”
颇有道理的一句反问。
然而李从珂没有点头,继而道:“有权利,不代表有理由。”
与他擦肩而过之时,男孩脚步骤停,道:“一个人行使某项权利之前,如果率先考虑的还是对应的正当理由,那最多只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事?”
“他的权利还不够大。”
李从珂霍然起身。
眼前的削瘦男孩分明比他矮出一头不止,他却没有丝毫高人一等的感觉,尽管他才是这方世界中最富生命气息的存在。
“能否告诉我你背的是什么?”
“可以,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从天上看到了什么。”
“心宿。”
“除此之外呢?”
“心宿。”
“东方七宿之中,分明不只它。”
“心宿。”
......
男孩不再说话。
蓦地,李从珂也停止了对心宿二字的不断重复。
沉甸甸的行囊滚落在地,发出的声响却出奇轻柔,李从珂微微俯身,仔细凝视,明显更加好奇行囊之内所装究竟何物。
原地驻足片刻,男孩终于决定将这行囊打开,但不是直接解开上面系好的结,而是用自己的指甲捅破中间薄弱的一点,划出一条细小口子,仅供两指探入。
如此一来,李从珂便看不通透,只能静等男孩从行囊中取出东西。
“剑匣?”
兴许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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