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口气不容置啄。

    黎葳葳哪里敢不从，纵使心里面有千百个不愿意，可是一看到杜翊夫那张吓死人的不尝命的凶恶面相，她怀疑如果再不乖乖照办，有可能会死得更快。

    像是电视播放慢动作般，她一步一步地朝着杜翊夫走过去，这样明显的拖延举动，也惹得杜翊夫更加光火。

    “你给我走快一点！”

    杜翊夫走回办公桌，试图让自己情绪平稳些。无奈一看到黎葳葳的脸，他就想起昨晚既倒楣又悲惨的遭遇。害他冲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冷水，更可恶的是，一大早这个冒失鬼还害他跌了个狗吃屎。

    “你别这么没耐性嘛！我不是正在走吗？”黎葳葳死一临头还一副赖皮样子。

    杜翊夫觉得体内沉睡已久的暴力因子正一点点的苏醒。

    其实，他的怀脾气这几年来已经收敛不少，但自从遇见黎葳葳，每一天都让他的火气上升，而此时，暴怒的他更是不得将眼前这张隔离他与黎葳葳的办公桌给劈成两半。

    看着她竟然漫不经心的两步分成五步慢慢走，他几乎要冲到她的面前将她一把给揪过来，然后狠狠地修理一顿。

    打从娘胎出来，他还没见过像她这么离谱、这么白目女孩子，做错事还一副不关已事的迷糊模样！这个地球上应该也只有她一个了。

    “黎葳葳，如果三秒种之内你不给我过来，我不介意自己走过去‘请’你过来。”

    黎葳葳一听，呆愣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说，如果她再这样慢吞吞的话，他会过来亲自揪她过去？这可不行！一旦让他亲自靠近，她焉有存活的可能？

    “怎敢劳烦杜大律师您呢？我这就马上过去。”她三步并作一步，慌心的走过去。

    虽然她很清楚像杜翊夫这样出色的男人脾气肯定好：不到哪去，但他也实在暴躁的太夸张了吧！

    她想想自己也没犯过什么天大的错误，瞧他就已经气到不行了。唉！看来他的修为有待加强。”

    终于在办公桌前站定，黎葳葳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轻而易举地发现他眼底那抹嗜血的可怖意图，她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这个杜翊夫的脾气比她想像中的还更糟呢！

    “昨天你跑到我住的地方做什么？”打死他都不相信她真的住在那里，那种烂理由骗一般人还可以，想骗精明的他。去！她想都别想！

    “我说过我住在那里啊！”黎葳葳说道。

    “该死！”她竟然真的敢在他面前鬼扯蛋！

    “怎么了？”黎葳葳故意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带着促狭的可爱神情看着他道：“我住在那里很该死吗？”

    杜翊夫生平最讨厌这种女人，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装可爱，以为可以藉此占到某种便宜！

    “你给我正经一点！”不知怎地，他意脱口说出会刺伤她的心的话“在我眼里，你一点也不可爱，反而很令人讨厌，当初如果不是蔡启耀一再保护你，我早就将你轰出公司了，所以我建议你从这一刻开始最好安分点，好好在规定的时间内将那份上诉状拟好，少管别人的闲事！还有，更重要的是别再惹我生气！”

    黎葳葳内心猛然一震，外表却仍装得平静、不以为意，她成功的掩饰了心中那种刺伤正淌着血的不堪感觉。

    “我知道了，从现在起，我会很安分的做完分内工作，不会再坏您杜大律师的好事；还有”她缓缓地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长得不够可爱、不够讨喜，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我住在那里会很该死。”

    “难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真的住在那栋大厦？老实告诉我，昨晚你到那里到底要做什么？”

    她一脸无辜状“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真的是那里的住户啊！”“黎葳葳！”他的声音大如雷响。

    黎葳葳捂住耳朵，不服气地回吼道：“我没有耳聋，你不需要每次对我说话都用吼的！”

    “要我别吼可以，只要说你昨晚到我住的地方做什么！”杜翊夫始终认为她心怀不轨。

    黎葳葳真是快被他气到吐血了。“为什么我住在那里不行？为什么我会住在那栋大厦里，就一定是因为你的缘故？”

    杜翊夫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对杏眼不客气地盯着他瞧。“杜大律师，我是昨天早上才搬进去那栋花园大厦的，而且‘碰巧’和你住同一层楼。”

    她白净的脸上爬上一抹娇笑，那笑容看在杜翊夫的眼里刺眼极了。

    只见他一脸的难以置信，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扬起浓黑眉毛，无声的质疑——那里的租金可不便宜呢！

    “杜律师是在担心我缴不出房租吗？”黎葳葳小心的。试探道。

    他俊脸上满是否定。“谁会担心你！”

    黎葳葳难掩失望的神情，表面上故作镇定的道：“杜律师，您放心好了，一个月七万块的房租我还付得起。”

    听到她这么笃定的回答，他更加不解了。“是吗？据我所知，你一个月的薪水根本不够支付租金。”

    “这不劳你费心，外头可以兼职的副业多得很，运气好的时间副业会比正职的薪水金出好几倍呢！”黎葳葳喜孜孜地道。

    真是莫名其妙！但为何一听到她兼“副业”他的心就无法抑地泛出酸意，而且正蔓延到全身上下？

    可恶！一定是昨晚被她坏了好事所产生的后遗症，会让他整个人从头到脚全失常了！

    “我可郑重警告你，你要兼什么副业我不管，但你要是敢在外面兼那些见不得光的‘下贱副业’，搞坏我事务所的名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闻言，黎葳葳没作声，抿抿嘴，蛾首低垂，没了意识似地弄着十根葱指，眼眶却微微泛起了雾气。难道在他眼里，她就这么不堪、这么低贱？他就这么瞧她不起？

    她努力说服自己他这些话只是无心之言，也安抚自己蓦然悲凄起来的心情，反正他老是利舌不饶人，又爱嘲讽她，她别理会就是了。

    纵黎葳葳这么告诉自己，但心情仍旧受到了影响，杜翊夫的这番话确实狠狠地伤了她。

    她不懂为什么他每次和她说话，都好像是在强迫着自己似的，好像是极度厌恶的事情般难道和她说话真那么痛苦？

    可是，偏偏她就是喜欢他，喜欢这么残忍的他，怪只能怪上天跟他开了一个冷酷的玩笑，让她那一跌，跌进了他的怀里，也让她的心完完全全论陷了，只是这种沦陷实在是太不堪了

    “怎么了？”对她突如其来的沉默视而不见。杜翊夫再度开口。

    缓缓地深吸一口气，黎葳葳看着早已被自己绞扭得发红的手指。“没没什么。”

    杜翊夫很清楚方才他对她的恣意挑畔和污蔑行径，已经对她造成某种程度的伤害，他忽然讨厌起自己。

    严格论来，将他们共处过的时间加加减减，她真的还算是个陌生人，可是，有她在身边时，他的同遭总是有一股热意袭人的奇异气流在翻腾，而且悄悄往他神经敏感的方赂攀升。很奇特、很令人不安，却又有些莫名期待的感觉。

    不意识里。他及欲抗拒这种恼人的陌生感觉，却又有那么一丝丝贪恋与不舍。

    他赫然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眼带探索的促侠道：“觉得我很讨人厌吧？”

    “我哪敢这么想呀！”心存不满，黎葳葳忍不住又悄悄瞪起他来。“你别老是故意挑我毛病，我就阿弥陀佛了。”

    “是吗？你可以出去了。”杜翊夫扭扭脖子，恣意伸展四肢。俊美的脸泛上了惯常的不在乎，一双略带黯然的眸子锁在她的脸上。

    不知怎地，黎葳葳觉得自己很不喜欢看见他脸上的那抹不在乎，但这种神情她司空见惯，不该会让她觉得碍眼才对，可是她就是不喜欢，而且是相当、相当的不喜欢。

    正当她旋身欲步出办公室时，他低沉的嗓音忽地在她身后响起。

    “再次提醒你，今天已经是星期四了。”

    “我知道。”说完，黎葳葳便走出办公室。

    今天是个阴雨霏霏的日子，而这样样灰蒙蒙的湿冷天气总是会让黎葳葳体内的瞌睡虫蠢蠢欲动。

    梦中的杜翊夫对着她轻柔地笑着，那模样既潇洒又性感；他体贴的帮她打开车门替她拉开餐厅的椅子好让她入座在她心情欠佳的时候，他还会在她耳边说着笑话逗她开心

    “黎葳葳，马上把有关陈董的那份土地侵权案相关的资料准备好，今天跟我一起去士林地院开庭。”杜翊夫一边看着手中的卷宗，一边下着命令。

    “嗯。”声音耳边的声响，黎葳葳轻皱了一下眉头，换了个姿势后。继续作着刚才的甜蜜美梦。

    杜翊夫没听见她的回答，纳闷地将目光从卷宗移至她身上，不看还好，看了之后他简直快气炸了——这丫头竟然大刺刺地趴在桌上睡着了，还不时从嘴里了出呓语！

    他愤怒地皱起两道浓眉，对准她的一只耳朵将喉咙间的火力全开“黎、葳、葳！”

    被一阵像猛兽般的咆哮声给吓醒，黎葳葳赫然惊醒，双眼还有些朦朦胧胧的。她揉了揉沉重的眼皮，映人眼廉的是杜翊夫那张盛怒的俊脸，她本能的迅速站起来。

    “杜先生有何指教”

    杜翊夫气呼呼地大声喝道：“你居然敢在上班时间给我睡觉！？”

    黎葳葳下意识地用双手捂着耳朵。真是的，他就知道骂她！

    追根究低，她之所以会在上班时间打瞌睡，罪魁祸首还不就是他，谁教他给她一个这么不人道的任务，还恐吓她必须在今天下班前拟好诉状，否则就要将她踢出公司，害得她昨晚熬夜赶进度。也就因为如此，她才会忍不住在上班时间梦到周公。

    虽然她很清楚跟杜翊夫这种人讲道理根本就是白费工夫、对牛弹琴，但她依旧试图为自己的“罪行”做了一番解释。“对不起，我是因为”

    “不用说了！”他铁青着一张脸，大声训斥道：“原本今天要带你出庭，让你好好观摩学习的，哪知你竟然这么不知自爱，我不想浪费时间在你这种人身上，今天不用你跟了！”

    “杜先生，请你听我说”

    “还有，既然你有时间睡觉，表示你的上诉状应该完成了，等我从地院出来，就要看见它完整的放在我桌上，听到没有？”

    “是，杜先生。”黎葳葳才奈地顺从他。面对这样怒气腾腾、丧失理智的他，她就算说破了嘴也没有用的。

    杜翊夫根本懒得听她的说辞，他转身看向徐美琪。“你整理一下资料，跟我去趟地院。”说完，他毫不留情地丢了一个轻蔑的眼神给黎葳葳，它也准确又残酷地刺向她的内心深处。

    之后，他没再看她一眼，偕同徐美琪离开事务所。

    此时，大办公事里鸦雀无声，黎葳威抬眼一看，才发现大家用十分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她强颜欢笑的对着大夥儿道：“你们别这样了，我没事。”

    瞬间，大办公室里再度恢复平时的忙碌与糟杂。

    她缓缓地坐下，看着桌上仍未完成的上诉状，这时的她根本无法思考。

    忆起杜翊夫方才的眼神，好像她是得了世纪绝症爱滋病的人似的，每回和她一起相处的每分钟，就让他厌恶得及欲逃离，她不懂为什么，真的不懂，更加不明自自己为何喜欢他，还这样的死心塌地。

    纵使他是这么的看轻她，她依然无法讨厌他，甚至无法一天不看见他。

    想想从小到大她所享有的异性缘，暗恋她、喜欢她、追求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她何必留在这里让他这样的糟蹋呢？

    黎葳葳用力地甩甩头，克制自己就快要落下泪珠。不可以，不可以哭，有什么好哭的？不守就是挨了骂嘛！又不是没被骂过，况且这个男人是自己挑的，她更没有资格哭！

    没错，这个男人是她所选的，所爱的，她一定要追到他！“黎葳葳？”范衍走近她。

    一听见范衍温柔的声音，黎葳葳强忍住满腹的心酸委屈瞬间如洪水溃堤般，全数夺眶而出。

    “范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