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可能性,不露失望之情,淡道:“举旗撤退罢。”
忽见官道那头扬起旗号,卷起漫天黄沙,蹄声震地如雷,擎起血云蟒旗,来的竟是流影城的多射司铁骑,尘浪间乌影幢幢,难以悉数,但绝对逾百骑之数,只多不少!蚔狩云面色铁青。独孤天威选在这个极不利埋伏的地方,原因只有一个:他的埋伏毋须隐蔽,只要来得够快就好!
王化镇周遭的缓丘平野,简直就是骑兵的砧板,只凭双足的血肉之躯无论逃向何方,都不可能躲过铁骑的追捕!漱玉节花容失色,舍了对手不再恋战,返身点足:“快走快!”
语声才一落,黄沙间忽生异响,犹如蝗虫振翼,一片乌影拔地盖天,飕飕然如雨落。巡城司的甲士数人并作一团,大楯拄地遮顶,顿成铁盖。七玄众人撤退的路径却恰在射程范围内,第一波箭雨之下,已有数人倒地身亡。
薛百螣抢过一柄刀拍开羽箭,见甲士们持楯起身,依旧成团前进,推进的方向将己方隔成了一绺一绺,恋战之人不旋踵即被困于几团铁楯阵之间,全力逃亡者又终不免要进入后方空地,成为铁骑乱射的活靶。
已有人开始迟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或直接向两侧逃跑,将沦为刀俎下的鱼肉。林中胡彦之一跃起身,紫灵眼问:“这便要搬尸了么?”
一旁待命的绮鸳本要冲上前接应宗主,闻言怒不可遏:“你说什么!”胡彦之将她拦住,一边打开大袋子,正色问:“我听说你箭术很好,是也不是?”绮鸳一怔。
“是你问这干嘛?别拦我!”“要救你家宗主,就靠你啦。我箭术平平,肯定不行。”从袋里取出牛筋索,熟练地系在两树之间,以桅杆帆结缚紧,又取弓箭给绮鸳。“一会儿我将这玩意抛出去,你看准了再射。明白不?”绮鸳完全搞不懂。
只听他说能救宗主,勉强点了点头。老胡将一只瓜实大小的密封圆罐勾过筋索,使劲往后拉,忽然转头问紫灵眼:“我放手时你喊什么?”紫灵眼摇摇头,只道:“你放手时我喊什么?”
胡彦之哈哈大笑,双手一松,圈口叫道:“大师父来啦!”紫灵眼噗赤一声,倒是立刻便听懂了,抿嘴道:“我回去跟大师父说。”“怕你是追不上。”
老胡正经道。绮鸳见他在箭尖点火,明白过来,觑那圆罐飞得老高老远,其势欲落,火箭离弦,在一团甲士上空正中罐子,刹时流火四射,赤焰如油泼落,火舌转眼间吞没了身披重甲的巡城司武士。
林中众人回过神来,纷纷仿效,黑岛本就专精射艺,潜行都人人都能使弓,这火油战术算是得心应手,胡彦之持望筒远眺,指挥众人须投向何处,紫灵眼帮忙投罐之余,不忘一一提醒:“要喊‘大师父来了’啊。”
多射司的铁骑所使,乃是马背上用的弓,射程不如潜行都使的长弓,然而双方数量相差悬殊,转眼铁骑将至,劫囚的行动大队却还不到林子前,胡彦之准备的火油罐和箭矢业已用尽。老胡拔出双剑,交一柄给紫灵眼,笑道:“走罢,咱们捡大师父去。”
紫灵眼顺手接着,彷佛再也自然不过。胡彦之对蚔狩云道:“长老记得往西走,数里之外可有退路。”
领着余人上前接应。漱玉节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铁蹄震响已透地而来,无不面色白惨,魂飞魄散,蓦地一人从天而降,拦在追兵与七玄众人之间,冲过那人身畔的甲士被随手一掀,凌空翻了一圈,连人带甲陷入土里。
一连几人俱都如此,遂无人敢近。那人转过头来,风沙吹开乱发,符赤锦看得一怔,随即涌起泪花:“耿郎盟主!”雪艳青精神一振,提声道:“我来助你!”七玄众人士气大振,纷纷持兵转身,要与铁骑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