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人烟稀少的荒道上, 突然炸起一起刺耳的碰撞声。竟是后头的漆黑汽车骤然加速, 轮胎打转, 一道流星般快速漂移, 猛然横在了另一辆车的面前。
后者刹车不及, 狠狠撞上了车身,霎时间车门像脆弱的豆腐薄皮瘪了下去,冒起一股浓烈刺鼻的白雾。
然而车上的主人没有丝毫的慌乱,车窗降落,俊美面容在烟雾中透出诡魅的色彩。尤鸣嘴角有些漫不经心掀着, “封先生,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 乖乖将人交出来, 你太弱,护不住的。”
对方夺了先机, 比他先一步抢走了人。
没关系, 他后天优势比这人强得多了。压死蝼蚁, 不费吹灰之力。
对方没有回应,尤鸣也不恼怒,只是抬起手, 轻轻抚了一下, 似有若无笑了, “也算你走运, 什么地方不走, 非得跑到这地儿, 看来是注定的缘分呢。”
这里是尤家的地产。应该说,围绕着席家大宅的附近地皮,都被他高价匿名收购了。当时是想着送给琳琅作为她拿到最佳导演的礼物,现在有了这一出,倒是不需要了。也正好,既然不能以朋友的名义送出,那就冠以丈夫的身份,属于她的,始终是没差的。
至于沈家,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只会守成的没落家族没有太大的威胁性。唯一棘手的是琳琅的态度,毕竟他以如此蛮横的手段破坏她的婚礼。但他实在没办法了,原本想等着,结果等到她嫁给其他人。余情未了的伴郎,看他们在神父与宾客前接吻,他尤鸣是圣人吗?
破坏了她这场婚礼,来日,他会为她补办一个更大的世纪婚约!
而且,男人确信的是,他会比沈舟更疼她、爱护她,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就能让她妥协。她值得最好的,所以他的尤太太不用遵守沈家的规矩,而他,不用任何理由都能惯得她无法无天。
尤鸣抚掌之后,潜伏在过道边上的狙击手露出了身体部分的浅浅痕迹,枪支不安的火/药味仿佛瞬间弥漫了这一方世界。刚爬上通行走道的獐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慌不择路逃回了林子里,借着树枝的阻挡,偷偷窥着这一幕对峙场面。
“放弃吧,封宴,你单枪匹马,斗不过我的。”尤鸣语气淡淡,“何必要一败涂地呢?”
对方这回接话了。
“谁说……我会一败涂地?”
褐色的车窗逐渐摇下,男人低头整理着礼服。
他的侧脸轮廓分外英挺,睫毛颤动,犹如一帧帧放慢的电影镜头。
“尤太子爷,别太高估自己了。”封宴唇角轻扬,“您说的没错,我的确没有尤家雄厚的资本可以挥霍,雇佣国外特种佣兵团直接抢婚,不过——”他点了点额头的太阳穴,“有些事,还得靠这个,您说,是吗?”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出乎意料的,尤鸣胸膛起伏几下,却没被他激怒,反而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若有所思眯起了眼睛,“你把新娘调换了?什么时候?”
是在上车的时候?还是早在藏人的场合掉包了?
“这个,您就没必要清楚了。”封宴面不改色。
尤鸣透过玻璃窗,久久盯了他一会,好像重新认识到了这人缜密的心思。潜伏在琳琅身边的,原来不止他这头恶狼,更有一群深藏不露的豺狼。
“真不愧是演戏的。”他冷笑。
刚说完这一句话,耳机里的讯息更新了情况。
尤鸣的脸色陡然大变,眼神阴寒斌冷,一转眼撕裂温文尔雅的面孔,显出狰狞暴戾的气息,“你他妈跟姓林的联手了?连环套,你们倒是好手段!”
谁知情敌神色迷惑,“你说什么?”
两个男人的愤怒情态这一时刻陡然同步了——他们被林羡鱼这个臭小子给耍了!
时间倒回十五分钟之前。
两岸夹山,较为宽阔的道路微微弯曲,平稳行驶着一辆黑色汽车。
一切还是正常的,直到他们听见不远处响亮的撞击声。
一辆白色钞票押运车撞上了隧道内壁,翻倒在地,车身的零件散落四周,淌着粘稠的黑油——这场事故是人为的。车上的成员们明显看见几道黑溜溜的身影提着东西,飞快坐上旁边接应的面包车,如离弦之箭射走。
但他们人手太少,没有带走所有的贵重物品。
“这里头……是钱?”
司机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发咸的唾沫。
车内共有五人,两男两女,以及一个昏迷的新娘。
财帛动人心,尤其是面前摆了一只触手可及的大馅饼,有人贴心替他们处理好了开头,轻轻松松就能“捡漏”。这一秒钟人心浮动,大家伙的眼神纷纷火热起来。
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亡命天涯的,不义之财贪得也不少,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干。当然,他们的业绩同样跟信用挂钩,从不对“货物”下手,这才是拥有众多老顾客的基础。
“我、我下去看看情况。”副驾驶的人也不等同伴回应,一溜烟跑到了里面,声音激动到扭曲,“全是钱!好、好多!”这下司机哪里还忍得了,赶紧跟上去了。
不多时,新娘身边只剩下一个看管的女人。她是团队的老大,年近四十,面相极为刻薄,一双眼睛如蛇般歹毒扫视着昏睡的新娘。这次的货色是难得一见的绝色尤物,难怪那些眼高于顶的名门阔少为她争风吃醋,甚至不惜铤而走险,从婚礼直接把人掳走。
女人暗暗地想,这张逆天的脸长在此类女人身上简直就是浪费,柔弱的女骨,只有当权力男性禁脔玩物的命!
“滋——”
轻微声音蛆虫般钻进了神经末梢。
女人只觉得液体温热,缓缓滑落到颈肩,下意识皱起眉,伸手抹了一下异样瘙痒的脖子。
是血。
“什么人——”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骇然大惊。对方的动作比她更快,一张洁白的手帕死死捂住了口鼻,喉咙里的音节顿时变得模糊不清,嘶哑得厉害。她不甘心,丰满的胸脯剧烈颤动,费尽力气扭过了头。
涣散的瞳孔中映出一张带笑的脸。
他的眼睛异样漂亮,清澈明媚,是杏子般圆润饱满形状,睫毛浓密纤长,将干净的邻家弟弟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奇异的是,眼尾染了一点红砂,人间天使瞬间沦落为地狱魔鬼,妖孽横生。
女老大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死在一个看起来连只鸡都没杀过的男孩子手上。
她试图伸手,做最后的挣扎。
“姐姐你的手有血,别碰我。”
对方声线压低,沙哑尾音透着难以言喻的性感魅力。
他慵倦吐字。
“脏着呢。”
女老大双眼直瞪瞪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咽气了。
目睹这一切的系统早就吓成鹌鹑,完全不敢出声。
——宿主杀人了。
虽然这女人早年拐卖孩子,造成无数家庭支离破碎,身上的罪恶值足以让她死上几百次,但法律制裁与私人行径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令系统恐惧的是,第一次杀人、第一次见到死人的宿主——他竟然适应良好!
林羡鱼的眼眉精致,却透着漠然的冷血。他气息平稳,迅速扯住女人的衣服后领,硬生生把人从车座里拽出来,犹如丢沙包般,嫌弃甩到地上。手法堪称粗暴,与少年的秀美外表形成诡异的反差。
它原本还在想,宿主为了演好民国的铁血元帅可真拼。平常看一些兵书谋略也就算了,私底下还真的花大价钱去练习枪击跟贴身格斗,弄得一身伤不说,还差点昏迷不醒。不过到了后来,这情况就逆转了,宿主如同开挂作弊,学什么都轻易上手,直接将高他一个头、满身腱子肉的教练踹进了医院。
难道是为了今天专门做的准备吗?
系统不敢深想。
林羡鱼没有在意系统的异常波动,他猫下细腰,从车外慢慢探身进去,铁锈的味道弥漫在鼻尖,略微腥臭。少年浑不在意,而是眉眼带笑吻了吻新娘的细腻额角。他眼波潋滟,意味不明掠过雪白旗袍下的妙曼风姿,象征男性的喉结轻微地、诱人地上下耸动。
无论她是如何模样,始终都能诱惑到他的神经。
“我喜欢这身衣服。”
他勾唇一笑。
迟早,由他来亲手撕碎。
林羡鱼啪的一声关上车门。
发出的声音终于引起了远处手下的注意。
车边靠着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容貌极具欺骗性的少年,手臂优雅提着公文包,长身鹤立,好似午夜钟声里出走的少年吸血鬼王爵。他们先是迷惑了一瞬,以为自己是眼花了。随即,他们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女老大,双眼瞪得大大的,嘴角似乎上扬着,凝固的笑很是古怪。
“老大?老大!”
他们尖叫起来。
“嘭——”
一道枪声擦过了司机的耳朵。
鲜血飞溅。
众人吓得不敢出声。
一时间,只听见隧道里充斥着沙沙的风声。
“嘘,她睡着呢,小声点。”少年摇着手指,冲他们一笑,眉梢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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