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酒吧充斥着暧昧的气息, 诱人的香水与荷尔蒙在空气里尽情发酵着。舞池里放着震耳欲聋的摇滚电音,女人的腰肢如水蛇般扭动着, 口哨声彼此起伏。
往常这一幕是调酒师最喜欢看的热闹, 今天却不同了。
他的吧台来了一位娇客。
“那个, 血腥玛丽。”
他轻手轻脚将一杯鸡尾酒端到娇客的面前, 对方单手支腮, 漂亮的丹凤眼因为酒意上涌而熏上一层薄薄的水光, 看上去朦胧又天真,歪着头想着什么,神情茫然又失落。偏生她的嘴唇红得似血,偶然一勾就是颠倒众生的媚相。
调酒小哥的小心脏都快跳到嗓子口了。
“唔……血腥玛丽……”
她指尖敲了敲酒杯,醉醺醺道, “我好像……没有点这个……”
小哥受不了她那略带嘶哑的妖精嗓音,脸庞红透了,“我、我想请你,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来酒吧买醉的, 大多是失意之人。虽然长了一张男女通吃的初恋脸,调酒小哥也有自己的原则,他从来不对客人出手, 今天晚上不知怎么的, 就想破一回例。
“请我的?”
女人低低笑了, “弟弟, 你想睡姐姐?”
她懒洋洋挑着眉梢, 慵懒到了骨子里。
昏暗的灯光氤氲了惹人遐想的氛围, 调酒小哥不自在扯了扯领结,视线游离,“先、先做朋友吧,能不能,留个号码?”
妖女笑了,“弟弟,你不行。这么可爱,姐姐可不想祸害纯情的男孩子呢。”她抬手捋了捋耳边的发,露出一侧的精致锁骨。
“我没关系的。”调酒小哥鼓起了勇气,高中生般的清秀模样。
“那……你会接吻吗?”
她晃了晃酒杯,“先给姐姐验验货,看看实力行不行。”
小哥脸色爆红。
“不敢?”
她笑着,又浅浅啜了一口鸡尾酒,红唇泛着迷人的光。
小哥不再犹豫,探头去吻她。
“啪——”
酒杯重重撞上了他的胸膛,溅起红色汁液。
调酒小哥惊惶睁开眼。
对方身形高大,得体的银灰色西装略微起了皱边,眼底淌出清峻冷冽的气息,令人难以忽视。
他顿时不敢动了。
那滋味,就好像跟隔壁班花在小树林谈恋爱时,好死不死被最恐怖的班主任给当场逮住。
“抱歉。”
“她喝醉了。”
沈先生的声线比平常要冷上一些。
小哥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心道这就是正牌男友吧。
难怪气场都不一样。
“回去了。”沈先生说。
琳琅回头懒懒看了他眼,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冲着小哥勾了勾唇,“你怕他做什么?我不认识他,咱们继续吧。”
男人的眉头微不可察一皱,他捉住了她的手,阻止人喝酒。
这回没了手帕的阻挡,他清晰感知到她手指的温度。
细腻的,温软的。
“你喝多了。琳琅,跟我回去。关于尤……我知道你难受,但是伯父伯母也是为你好。”
做了琳琅多年的老师,席家父母对沈先生很信任,有些事并未瞒着他。这次琳琅突然从席家消失,把两老吓了一跳,迅速联系了沈先生,他跑遍了大半个城市,一家一家酒吧翻找,终于找到人。
“放手。”
她姿态冷冷清清。
“如你们所愿,我跟他分手了。沈老师还不满意吗?”
沈先生沉默半晌。
“你以为……是我弄垮了尤鸣,然后煽动你爸妈,逼你分手?”
“难道不是吗?”她反问。
沈先生想了想。
的确,他的作案动机最大。
他是沈家的大公子,有人脉资源,也有庞大的财富资产,又是对她一往情深。他既然能丧心病狂恋上一个十岁的女孩子,做出这种因爱生恨的事是再正常不过了。
“他们的喜欢是光明的磊落的,我的喜欢……就这么不堪肮脏,让你难以忍受吗?”
沈先生平静地问。
“对!你就是!”
她嘴唇翕张,轻蔑的,往他面上吐出一口酒气。
“沈不舟,你放心,我就算死,也不会喜欢你——”
一股薄荷的冰冷气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琳琅的后脑勺被男人的掌心摁着,头皮传来轻微的刺痛。她起先是一愣,接收到危险的信号,拼命挣扎了起来,但一个醉鬼的软绵绵的力气在男人面前压根就不够看。
沈先生在她面前向来是温和而有耐心的,纵容着她的胡闹与任性。
这次他没有。
强硬的,蛮横的,如同劫城的强盗,掳了姑娘上马就走。
箍着她的腰肢往外走。
“哎,你这人是怎么回事,人家都不愿意了!”
有人看不过眼,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对不起,我赶时间,麻烦让让。”
沈先生语气平缓,只说了一句话,众人顿时不敢拦了。
出了酒吧的旋转门,一股微凉的夜风迎面扑来。
“啪!”
琳琅被人摔到了副驾驶位上,撞得头晕目眩。她试图起身,对方比她动作更快关上了车门。
汽车在夜色中疾驰。
她软绵绵靠着椅背,“下车……我要下车……”
突然间一个刹车,她整个后背弹了起来,震得心口发疼。
“沈不舟——”
一双修长结实的手臂绕过腰,琳琅如同一只小巧的洋娃娃,被他凌空抱起。
皮鞋踩在海滩上,沙沙作响。
四周寂静无人,海浪肆意席卷着暗礁,发出破碎的呜咽。
“你、你要干什么?”
怀中的女人试图掰开他的手。
“你刚才不是说,就算是死,也不会喜欢我吗?”沈先生说,“这里一到夜晚,便很少有人来了,除了一些想不开的人。”
琳琅迎上了他低头的视线,深黯的,宛若吞噬的黑洞。
“所以,你可以尽管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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