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琳琅似笑非笑瞧着两人。
将军大人一哆嗦,总觉得今晚要跪搓衣板。
可是这真的不怪他啊,他都没说话,对方就特别热情,自来熟的跟他聊起天儿来。
事实上赵承罡同样在蒙圈的状态。
他当初在大街上看见这个小姑娘,个子小小,却有侠客的心肠,敢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姑娘跟恶霸叫板,那一眼就让他头脑发热,进宫去求陛下赐婚了。
这个好印象持续到前三天,直到琳琅进门,他才清楚了宰相府新娘换人的秘密。趁着妻子睡觉之时,他偷偷翻看了她手腕的伤疤。
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他对妻子越是怜惜,就越是厌恶妻子的妹妹。
虽然他有逼婚的成分在,但宰相府声势赫赫,也不用沦落到卖女儿的地步吧?你说作为妹妹的,自己拒婚,却能眼睁睁看姐姐跟她的心上人分离,嫁给她自己拒婚的对象?
“这些问题你跟我夫人说吧,我都听她的。”
赵承罡语气里的不耐烦谁都能听得出来,偏偏辛家的三姑娘是心大的,还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夸张地说,“不是吧,姐夫,你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惧内?”
这个敏感的话题与赵将军的威武形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瞬间吸引了七大姑八大婶的注意力,个个竖起耳朵听热闹。
“惧内怎么了?”
头号妻管严表示不爽了,“老子就是喜欢惧内,最优秀的男人都是惧内的,你没听说过啊?”
众人:“……”
的确没听过。
“将军此言差矣。”
一个书生模样的文弱公子摇着折扇,“堂堂七尺大丈夫,却受制于妇人之手,夫权旁落,阴阳颠倒,岂不可笑?”
将军的脾气一点就着,他生生忍住捋袖子的冲动,“老子就说你们这些书呆子读书读傻了吧,没有女人,你们哪来的儿子,哪来的香火传承!再说了,老子惧内干你屁事,老子吃你家那猪蹄了吗?没有就给老子闭嘴!”
等琳琅跟她的便宜娘亲在闺房里叙完旧,一出门,迎上了大片诡异又透露出丝丝敬佩的目光。
她瞥了眼女主那怪异至极的脸色,视线轻飘飘落在她男人的头上。
——又闯祸了?
赵承罡假装看不懂妻子的眼神,狗腿跑上去。
趁着人多,傻大个的胆儿也壮了,摸了摸妻子的玉爪子,流露出了满足的神色,跟她邀功道,“刚才这些人很坏的,都说你的坏话。不过你不用担心,你英勇无比的夫君已经替你教训他们了。”
“哦?竟有这回事?那真是多谢将军了。”
赵承罡更得意了。
不出几天,宰相府归宁宴上将军的“惧内宣言”被宣传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里都是他的传说。
宫里的老皇帝也坐不住了,赶紧召回来问问,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得了“惧内”这种要命的病了呢?
结果人是来了,十句之内有七句都是我家夫人怎样怎样我家夫人如何如何,她美若天仙蕙质兰心哪哪都好。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陛下老子现在病得很快乐,吃药影响老子的快乐。
成天见缝插针的家伙终于离开了,琳琅总算能消停了半天,她收拾了一下,唤上丫环出门采选过冬的年货与挑选及笄的礼物。
不知不觉中她在将军府待了几个月,转眼又要过年了,而且再过不久,就轮到了宰相府三小姐辛如意的及笄礼。
她在一家绸缎庄拣选男式布料,耳边冷不防响起一个男音。
“你要为他裁衣裳?”
见正主来了,掌柜赶紧使了个眼色,店铺里打杂的伙计会意,打晕了琳琅身边的随从下人,动作迅速抬走了。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琳琅的指尖抚着光滑的绸面,腕骨细细的,套着一只玲珑剔透的羊脂玉镯子,顺着她的抬起动作而晃落下来,荡漾起了对方眼底的细碎光芒。
“这个问题,妾身好像并不是很有必要回答太子殿下。”
她自顾自收揽好了藏青色的布匹,转身往掌柜的内室走去,冷若冰霜,视线始终没有扫过人。
“嘭!”
白地黑花的梅瓶从几案上掉落,碎裂成几瓣澄明的光。
琳琅抱着绸布,腰肢被一双修长的手紧实搂着,对方稍稍紊乱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
“锦娘。”
他闷着嗓音。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所以,这是赶上找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