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罩着光环,直视我们。海伦念出光环旁边的字:‘伊凡里尔斯基。’
“‘在我们那位瓦拉几亚的朋友进入保加利亚的八年前,他的遗骨被送到这里,是那个人吗?纪事里提到过他。’
“‘是的,’海伦对着画像沉思。似乎她觉得站在那里时间长了,画像会对她说话。
“没完没了的等待让我紧张起来。‘海伦,’我说。‘我们去走走吧。我们可以去那边爬爬山,看看风景。’
“‘好吧,’海伦表示同意。‘如果不太远的话,拉诺夫绝不会让我们走远的。’
“上山的小路穿过浓密的树林,能够甩掉拉诺夫几分钟,真好。我们一边走,我一边拉着海伦的手甩来甩去。‘你觉得他是不是难以决定是监视我们还是监视斯托伊切夫?’
“‘哦,不,’海伦干脆地说,‘他不可能一直单独跟踪我们,他不得不小心监视斯托伊切夫,看看我们的研究往哪里走。’
“‘看你说得那么正儿八经的,’我对她说,偷偷看了看她走在泥路上的侧影。‘知道自己被监视,还得在这种可笑的环境中长大,不可思议。’
“海伦耸耸肩。‘没那么可怕,因为我从前并不知道监视和不监视有什么区别。’
“‘但后来你想离开你的国家到西方去?’
“‘是的,’她也斜了我一眼说道,‘后来我想离开我的国家。’
“我们在离路边不远的一棵仆倒的树上坐着休息片刻。‘我一直在想他们为什么让我们进入保加利亚,’我对海伦说。就算是在外面这样的树林里,我也压低嗓门。
“‘而且他们到底为什么肯让我们四处游逛,’她点点头。‘你想过这一点吗?’
“‘依我看,’我慢慢告诉她。‘他们想阻止我们很容易,他们没有这样做,是因为他们想要我们去找到。’
“‘很好,福尔摩斯,’海伦拍拍我的脸。‘你的学问大有长进嘛。’
“‘如此说来,让我们假设他们的确知道或怀疑我们要找的是什么。为什么弗拉德德拉库拉还没死对他们来说是有用的,甚至是可能的呢?’我压低声音近乎耳语,但还是尽量把这句话说得响一些,‘你自己告诉过我许多次,专制政府看不起农民的迷信。为什么他们不阻止我们,而是鼓励我们这样做呢?他们是不是认为,如果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他的坟墓,他们就能获得某种超自然力量来统治保加利亚人民呢?’
“海伦摇摇头。‘不会是这个。他们的兴趣肯定是基于权力,但在方法上总是科学的。而且,如果有什么令人感兴趣的发现,他们是不会让一个美国人抢到这个荣誉的。’他沉吟片刻。‘想想——如果发现了死能复生,或死而不僵,那么还有比这更厉害的科学发现吗?特别是东方集团,它们那些伟大的领导人经过防腐处理,正躺在坟墓里?’
“躺在索菲亚陵墓里的格奥尔吉季米特洛夫那张蜡黄的脸一下涌入我的脑海。‘这样我们就更有理由毁灭德拉库拉了。’我说,不过我感到汗水从前额迸出来。
“‘我不知道,’海伦阴郁地补充道。‘毁灭他能在多大程度上改变历史。想想斯大林对他的人民干了什么,还有。他们用不着活上五百年,就能干出那些事情。’
“‘我知道,’我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
“海伦点点头。‘你知道,奇怪的是,斯大林公开表示赞赏“恐怖的伊凡”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不惜镇压和屠杀自己的人民——不择手段。你知道“恐怖的伊凡”赞赏的是哪一个?’
“我感到血液正在被抽干。‘你告诉过我,俄罗斯有许多关于德拉库拉的故事。’
“‘是的,一点儿没错。’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你能想象一个斯大林活上五百年的世界吗?’她用指甲刮着木头上一处柔软的地方。‘要么也许长生不死?’
“我发现自己攥紧了拳头。‘你觉得我们可能发现一个中世纪的坟墓但又不让任何人知道吗?’
“‘很难,也许不可能。我肯定他们到处都派了人监视我们。’
“就在这时,小径拐弯处冒出一个人,那么突然,我吃惊得几乎要失声骂起来。不过他看上去普普通通,穿着粗糙,肩上扛着一捆柴火。他朝我们挥挥手打个招呼,就过去了。我看了看海伦。
“‘看到了吧?’她平静地说。”
“我们上到半山腰,发现一块突出的峭壁。‘看,’海伦说。‘我们在这里坐坐吧。’
“‘从这里你可以看到这地方的防御十分坚固。想想那些敌人会有多少次像这样俯视它。’
“‘或者是朝圣者,’海伦提醒我。‘对于他们来说,它是精神归宿,而非军事威胁。’她往后仰靠在树干上,陷入沉思中。
“‘海伦,’我说着,没有去抓她的手。我并不想开口,却忍不住。‘海伦,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慢慢朝我转过身来。‘保罗,’她表情严峻地说。‘我们认识有多久了?’
“‘二十三天,’我承认道。我现在才意识到,如果她说不,纵然我想纵身跳下山崖,我也不能跳,因为我们还得寻找罗西。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短,我们来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次她微笑了,似乎想借此使自己的话更入耳些。‘再说,你会娶一个带着恶魔记号的女人吗?’
“‘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恶魔靠近你。’
“‘难道这不是个负担吗?我们又怎么要孩子呢?’——她目光率直而坚定——‘我们知道他们有可能被遗传。’
“我喉咙哽住了,勉强挤出一句。‘那你的回答是不,还是我再找个时间问你?’
“海伦严肃地瞟了我一眼。‘回答是,我当然愿意嫁给你。’
“在徒劳地寻找另一个我最爱的人几个星期之后,这一发现如此容易,我吃惊得说不出话,也没去吻她。我们默默依偎在一起,俯瞰巨大的修道院的红色、金色和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