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道,行万里路,开阔胸襟与见识,压扁旅者之钱袋。吾知其甚也。最顽冥之头脑亦为漫漫长途所软化,又可消耗过剩之人口。统治者应颁政令,命子民皆为流民也。
若可旅行,吾等可随意愿,只呆在善良统治者所辖地界。而若人民可择统治者而居,吾亦不可想象该国存苛政之军队,存贪婪之官员,存暴戾之混乱。所幸,并无疯狂者行此疯狂事。至少此一世界并无此事。
切森斯坦之争雅诺斯韦理东出版于马刺之年“勇敢的尤拓斯,你做得很好。”恐怖术士也莱宽慰说道,用尤拓斯自己的剑刺着瑟瑟发抖的向导。勇敢的尤拓斯正想弓起身子躲过剑刃,但拴在他脖子上的套索,被身后的恐怖术士非姆特拉得紧紧的,让他完全无法回避那锋利的剑尖。而赫理格也走近他身边,手里握着匕首,比在不情愿的向导肋骨上。
“莎儿神对你可很满意呢,”也莱对他说。众人继续顺着几不可见的林间小道往前走,更深地进入了“死地”“现在,你只需把废墟指给我们看看噢,对了,尤拓斯,我再确定一次:在这片树林之中,你所知道的,确实只有这一座废墟,或者叫建筑,山洞什么的吗?嗯,是不是?”套索勒紧尤拓斯的脖子,他不停地咳嗽,但仍对恐怖术士点头称是道,哦,是的,恐怖阁下,只有这一座。要是我撒谎,就让夜之主神立刻收去我的性命,天上地下的诸神皆可作证这一次,不等也莱吩咐,非姆特就把套索狠狠一收紧,打断了尤拓斯的胡言乱语。向导立刻使劲用手抓着脖子,喉咙里咔咔作响,非姆特把套索放松了些,他才能重新呼吸。
“艾霖玳尔?”也莱头也不回地叫了一声。
“主人,我正看着呢,”最年轻的恐怖术士急切地回答“一看到墙壁,或者类似墙壁的东西,我就会警告大家。”“我倒没看见什么墙壁,”后面几步的恐怖术士札鲁佛懒洋洋地说“但我看到了一个孤身一人的精灵,手里拿着一把剑,在那边。”莎儿神的修行者们全都停下脚步,用手捂住向导的嘴巴(虽然这显得有点不必要),一同从树丛中张望。果然,那孤身一人的精灵也正回望着他们,脸上明白无误地露出厌恶的表情。
双方互望了一阵,也莱喝道:“干掉他!”众莎儿神术士蜂拥而上,也莱和札鲁佛站在原地施放法术。他们看到那精灵叹了一口气,脱下身上的斗篷,抛到身旁高高的树枝上挂着,接着面对他们,身体微微下蹲。“该死的人类冒险者!”他大叫“还没把你们杀完吗?”毒勒恩塞塔琳看着一窝蜂朝他跑来的术士们——冲锋在前的术士?诸神啊,费伦大陆真是每一天都在越变越疯狂呢!他举起那把才缴获的战利品,对着它念了一道咒语,挥手朝那些猛冲过来的人甩过去。利剑放出光芒,一分为三,就像三只猎鹰般分散地扑向不同目标。
就在同时,在奔跑的术士身后,一棵大树突然变成闪亮的蓝色,拔地而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泥土和石块喷得到处都是。有人怒骂起来,听上去大为惊讶。
过了一会,一道白色的闪电飞快朝术士们击下,一个脖子上拴着套索的家伙抽着筋,手指用力在空中乱抓了一会,尖叫着什么“我的赏赐!”之后扭曲着倒在地上。
可术士们停也不停地继续往前冲锋,毒勒恩又叹了一口气,准备把他们都给炸飞了事。他抛出的那三把剑已经完成了它们的工作。
一个跑动中的法师嘟哝着,原地打了个转,肩膀上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就仆倒在地。毒勒恩微微一笑:一个。
又是一道闪光,有人痛苦地惊叫出声,可剩下的三个术士却穿过仍然微微闪烁的光晕,继续往前冲。其中一人晃着手指,整只手冒出青烟。毒勒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是某种防御法术,把他的另外两只剑都拦住了。
毒勒恩扬起双手,耐心等待。很好,很好,现在双方已靠得足够近,半打术士和精灵之间,互相都能数清对方闪亮的白牙齿。喘着气的术士们停下脚步,准备朝毒勒恩施放魔法。
精灵赶忙为自己唤来一个防御法球,把自己罩在里面,只露出一个锁眼般大小的开口,以备发出下一道魔法。要是他对这些蠢货的估计没出错,那他根本不需要对此战斗顾虑太多哪怕一个术士捡起他的剑,正威逼地朝他靠近;剩下的两个亦缓缓地拉近双方之间距离。这些蠢货。
突然之间,毒勒恩的防御球前方开满蓝色的小花,像涡流一般涌向地面。精灵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耳朵里传来对方震惊的叫骂,他原本没料到还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也许这是些巫术学校才毕业的蠢笨学徒,正在进行法术考试呢。毒勒恩有礼貌地等着,想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把戏。
不到片刻,他带着新的敬意眨了眨眼睛。地面发出恐怖的撕裂声,从一个术士双脚下分裂开来,微微呈“z”字形状,蜿蜒曲折地冲向毒勒恩。随着飞速扩张的裂谷,树木和石块飞溅到四周。为以防万一,精灵准备好他唯一一道飞翔术。他必须精确地计算时间,只待球体一裂开,就立刻飞上天空。
裂缝突然掉转方向,呼啸着扑了回去。那放出魔法的术士惊讶地叫了一声,似乎为这变化大感意外。毒勒恩的眼睛眯了起来,这到底是些什么样的疯子啊?好吧,他在这些笨蛋身上已浪费了太多时间和魔法。他敏捷地从防御球的锁孔中放出一道法术,黄昏树干顿时裂开,正好挡在术士们面前,懒洋洋地打着转,然后相当壮观地倾盆炸开。
术士仓惶地大叫,纷纷扑倒在地。即便如此,树枝摇摇晃晃地复归平静之后,一个恐怖术士像个破烂的木偶娃娃一般,被压在一棵足有他十倍腰围粗细的树干之下。
毒勒恩再次从锁孔中放出魔法。何不用一道魔法霰弹呢?这些白痴看起来就像是发了疯的演员,虽然装做是法师,可却根本不知所谓。完全不是什么像样的敌人。
但愿这个料想,诸神不会当作是赐下厄运的暗示——他心里如此祈祷着。
“要是蜜斯特拉真的死了,他的法术又是怎么回事?”恐怖术士赫理格咆哮着,跌跌撞撞地退回冷眼旁观的也莱身边。
“天知道精灵们祈祷的是什么魔法之神,笨蛋!”札鲁佛正在回答,蓝白色的光波力球已经朝他们扑过来。
“退后!”也莱大叫“我想这些玩意可不会扑空!快退后,退后!我们没剩下几个人了!”也莱的预言果真不差,每一道光波都没落空。恐怖术士们嘟哝着,慌慌张张地往树林后面撤退,并期望着精灵没追赶前来。
“非姆特?”也莱唤道。
一颗脑袋突然伸出“我还算好,但愿下一次魔法不会扑到我们中间,”非姆特冷酷地回答“可我中了某种魔法剑,手臂受伤了。”“我们的向导呢?——死了吗?”“非常彻底地死掉了。”非姆特简短地说,脸上露出一丝阴森森的笑意。
“艾霖玳尔呢?”“他也永远地倒下了。一棵海法树砸中了他。”也莱深深地倒抽一口冷气,接着充满失落地长长叹息,他知道黑暗夫人安佛娜看不见的双眼正从别处看着他呢。“好吧。考虑到我们第一次战斗的惨痛失败,而且又并无后援,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得偷偷摸摸,像影子一样,轻轻地穿过这片树林。找到废墟之后,我们必须等到恐怖女神的魔法之网再度生效,那时——只有在那时,哪怕这会耗费整个晚上——再继续前进。现在,撤出树林,除非真的遇到神选者。千万别再放松戒备!”“这可真是个不错的计划。”毒勒恩收回超能听力,同时语带嘲讽地评说了一句。他朝白痴术士和他们的喋喋不休轻声道别,放出向导术,准备朝他们前往的废墟而去。他设定法术沿着既定方向,寻找出人类碰触过的石头,且体积大于四人之躯。如此一来,就可排除类似墓石一类的无用目标。
他立刻就感受到魔法的拉力。毒勒恩顺着它的牵引,沿着一条看不见然而确定无疑的路线,大步穿过树林。啊,魔法也是能很有用处的。
不知多少年来,焦石大厅一直阴冷幽暗,完全不适合生物居住。
一具骷髅拉开一扇百叶窗,让阳光洒进来。它走回书桌前,上面放着一本魔法书。骷髅非常小心坐在大厅里残存的一把看上去最结实的椅子,拿起书本,用瘦骨嶙峋的双手抓住书页,抱在怀里,慢慢召唤出那道魔法。那道能令它说话的魔法。
它只说了一句话,然而声音坚定,回荡在这座黑暗房间中的每一个角落。“蜜斯特拉,神明庇佑。”蓝白色的火焰从书中爆发出来,骷髅惊讶得几乎将书掉在地上。它指尖抓着书的封面,火焰从书跃出,穿过它的骨头,但它并没有感到烧灼感。
蓝白色的火焰上上下下穿越谢琳妲拉的四肢,它晃动着,在火焰之中,仿佛唤醒了什么东西。它好奇地看着自己发光的固守,接着又看了看那本书,而喉咙上下正有一股欲念在涌动翻腾。
树林里突如其来传出声响,巴达葛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中的拐杖都掉在地上。他转过身,以确定那微弱的哭泣声确实是从焦石大厅发出的。
不错,正是那里。在废弃大厅的正中央,一个女人在抽噎,仿佛哭得连说话的气都喘不过来了。——就在鬼魂出没的黑暗焦石大厅,那骷髅女巫行走之地!巴达葛有些慌乱,又有些迟疑,继续朝着窈窕淑女酒吧走去——那里有又浓又醇的美酒,还等着他呢。
“应该就是沿着这里”贝勒顿正说着,他们已下了山弯,几乎撞在一位手握拐杖的老人身上。那老人看起来才奔跑过,正粗重地使劲喘着气。“就在前头,路的左边,就到了波石镇上的窈窕淑女酒吧!我们在那里好好吃上一顿,找张干净的床好好休息一天,再打听打听伊尔明斯特在这附近的行迹。我只知道他喜欢拜访古老的法师塔楼什么的。”“还有他们的墓地,”拓罢雷斯插嘴道“我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可要是他还活着,老列尔得,他总是喜欢吃烤鹿肉的。”马不停蹄的竖琴手有一头白褐色头发,和一对白褐色的眸子,正骑在两人之中,愉快地点点头“听上去不错,”他一边说,一边放慢坐骑,停在摇摇欲坠的门道边,摇响门口的信号锣,等着店里的酒保出来。
门廊角落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老人。当这三人往门里走的时候,他正犀利地打量着他们——特别是拓罢雷斯。过了一会,他站起身,跟着三人的脚后跟,也走进酒吧。
看起来这天赛拉达特又特别饿,在还不算太晚的时节,竟又想吃第二顿晚餐了。就在这时,巴达葛噗哧噗哧喘着粗气,走进酒吧的门,他看见赛拉达特坐在那三位差点把自己撞倒在地的骑手身边,就像是认得这些人好些年了。
“是啊,我知道这个伊尔明斯特,完全知道,”赛拉达特正在说“可在几天以前,你们要是来问我,我的回答会不太一样。他走进了这间、就是这间酒吧。巴达葛!哦,嘿!这是巴达葛,快来跟我们坐在一起,老活计。我正坐在先前你们看见的那把长椅上,他走了进来,帮我们点了一顿饭——那可真是一顿盛宴啊!这顿饭是作为我们告诉他焦石大厅的回报。诸神,我们像国王一样,好好吃了个饱!”“我们能让你再好好吃一顿,”三名骑手中看起来最年轻最穷的一个接着他的话头说,这是他在递给酒吧几个硬币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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