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合适之魔法书,法师皆可纵横四野,穿越时空。然其常为贪婪所驱,欲寻古法,而涉死地。其皆入古墓寻宝,必遇刀剑与陷阱,置其身死不得返。
灯烛馆之克拉沓特,吾人观察录出版于浪涛之年明月角之塔,慢慢从晨曦的薄雾中浮现出来。它看起来模模糊糊,古老且残旧,异常畸形。与其把这么一个东西叫做“塔“,倒不如用一堆巨大的乱石堆来形容它,倒显得更为确切。男人一夜没睡,一瘸一拐地站在塔身前,心里把蜜斯特拉那道“非关键时刻不得使用魔法”的禁令诅咒了足足一百次。从阴影夫人的领地来到这里,可不是一段轻而易举的旅途啊,他的脚上已被皮靴打得满是水泡。
啊,就是它了:明月角之塔,跟他脑海里出现过的映像一摸一样:巨大的黑色木制拱门,由许多块厚木板组成,上面插着门拴。而大门的石制外框上雕刻着月相阴晴圆缺变化的图案。
他走近古塔,塔楼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打着呵欠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拖着脚跟走到门外的野草丛中,手里拿着的夜壶,往草覆盖下的阴沟或是污水井里倒。
伊尔打量着这个男人,中等年纪,一头乱蓬蓬的乌黑头发,鬓角仔仔细细地修过,很是好看。古怪的是,他一只眼睛外观正常,瞳仁是深褐色的,但另一只眼睛则精光四射,又白又耀眼,就像天边的星星一般。
他抬起头,也看到了伊尔明斯特,开始有点吃惊,但片刻之后,他大步走回通道,挡在打开的大门前。“你好,”他开口道,语气小心谨慎,并不友好,但亦无恶意。“我叫做摩塔塞泊,是这座圣蜜斯特拉神殿的守卫者。旅行者,你到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么?”清晨的阳光渲染着古塔,把它染成了一片金黄。这情形和今天早晨(或者是昨天晚上哦,诸神,管他是什么时候),伊尔脑海中出现的影像太像了,他忍不住满意地点点头。可他一路旅途疲倦,实在想不出什么机智诙谐的应答,就只简要地答了一句:“是的。”“圣蜜斯特拉女神,世间一切神秘的女主人——你,是她的信奉者么?”伊尔明斯特微微一笑:要是这个摩塔塞泊,要是他知道眼前这个疲倦不堪的法师,是女神多么亲密的崇拜者,该吃惊成什么样啊。
“是的,我是女神的信徒。”他重复说了一次。
摩塔塞泊使劲看了他一眼,精光四射的眼睛射向鹰钩鼻子阿森兰特人,用手做了个极不起眼的小手势。伊尔知道这是一道真相测探术。
“任何人来到此地,”看门人一边说,一边用手挥舞着夜壶,就仿佛它是一根权力之杖“都必须绝对服从我,未经允许,不可使用任何魔法。大墙之内的任何物品,都需小心伺候,只要有一丁点破损,你都会为此送命——至少也会剥夺尔之自由。你可以进去休息休息,在蓄水池那边喝点水,但里面并不提供食物和其他服务。另外,你还得告诉我你的姓名,并交出你身上携带的所有魔法书和附有魔法属性的物品,哪怕是最小最无害的物品,也一定要交出来。在你离开此地的时候,它们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你说的要求,我都同意,”伊尔回答说。“我的名字叫伊尔明斯特艾摩,这里是我的魔法书,和我现在剩下的唯一一件魔法用品:一把匕首,能随使用者意志发光,可明可暗。还能净化污水,让它变得可供人引用,它也不会生锈。至于它还有什么其他法力,我就不知道了。”“就这些?”眸子炽热的看门人凝神看着伊尔明斯特的脸,接过伊尔递来的魔法书和带鞘的匕首,发问道:“还有,伊尔明斯特是你的真名和常用名吗?”“是的,只有这些。我确实叫做伊尔明斯特。”阿森兰特人答道。
摩塔塞泊朝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进入月塔了。两人一起走进一座小房间,即使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空,房间里依然昏暗。屋内有一座诵经台,除此之外到处都是灰尘。看门人在一本大记录簿上(足足有小些的门那般大小)写下伊尔明斯特的名字,朝诵经台背后三道关闭的门挥了挥手。
“从后面的楼梯可以上去,那里放着你所寻找的文献。”伊尔点点头,带着倦意回答“谢谢您。”我所寻找的文献?他怀疑地想,也许是吧。
他转过身,手放在门的拉手上,突然问:“一位法师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来到明月角之塔吗?”摩塔塞泊从记录簿上抬起头来,那只普通的眼睛惊讶地眨了眨。而另外一只,伊尔注意到,从来不曾合上过眼皮。
“我不知道,”看门人说,语气甚至变得有点尴尬“反正这里并没有别的东西。”“那您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伊尔有礼貌地问道。
看门人死死盯着他,好一会,回答道:“我必须花四年时间,在此地侍奉女神。据说这是我必然的命运和职责。现在已经过去两年了。女神的教士向我许诺过,只要时间一到,就替我解开身上的法术——但我自己对它是无能为力的。”他指着自己闪闪发光的眼珠,又加上一句:“至于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是一个私人问题。别再问了,否则此地将不再欢迎你。”伊尔点点头,打开了门。通探之法汹涌地扑到他身上,上下打探了一阵。接着门里的黑暗紧紧地后退收缩,现出一道通往高处的石阶,显然有很多人从上面走过,石面显得极光滑。阿森兰特最后的王子抬脚踏上台阶,在他手臂附近的石头表面似乎露出一只眼睛,朝他眨了眨不,也许这只是因为他太疲倦,出现了幻觉。
他摇摇头,往楼梯上走去。
“该工作了!”穿着一身补丁长袍(上面还满是油污)的秃头长须法师站起身,拉开百叶窗,把窗拴牢牢地插进墙上的孔里,好让阳光洒进房间。
“是啊,巴内斯特,”后一个术士同意道。他用袖子裹住自己的手,免得灰尘弄脏自己的手,这才拿起另一只窗拴插进固定孔。“是得赶快工作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三歌咒的拓罢雷斯从鼻梁上的眼镜里瞅了一眼,严厉地说:“我亲爱的德仑啊,你上一次热情洋溢地说了这话以后,你就开始把玩你的耐色瑞尔音球,那只是一个小孩子的玩具,可你为它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只是想把它弄成自动鸣奏!”“可我确实想那么做啊,”斜指贝勒顿一脸受伤的模样,回答说:“拓罢雷斯,难道它不就是我们在此地辛勤劳动的原因么?难道说,让古老的魔法恢复生机,不是一件崇高的工作?难道说,圣蜜斯特拉不会因此,向我们露出微笑?”“是的,是的,但除此之外,”拓罢雷斯仍有些轻视地打发了这次争论,就像它是大餐桌上摆的小碎片“尽管我很怀疑圣女神会对一件小玩具感兴趣,而且那还是一次失败的尝试,”他抬起最后一道窗拴“好啦,别再谈论这些琐事了,让我们一起开始做正经事吧。”他把窗拴插进锁孔,用手掌使劲往里一拍,转过身,走回大桌子旁。桌子大得不可思议,充斥着整间房间,都快挤在紧靠着墙壁、高耸到天花板的大书架上了。
七八十摞乱七八糟的书,有散落的卷轴,古老羊皮卷的碎片,还有许多不太古老的书籍,把整个桌面堆得密不透风。有些地方甚至堆了三四层书。为了方便翻阅卷起的纸轴,纸张的边缘就压着一些五颜六色的宝石,古式装饰指环,卷成一团乱麻的线球,金属烛台,以及各种各样古怪的东西。
两位法师竖起指尖,垂在如此混乱的书堆上方,在空中慢慢地划起小圆圈(当指尖划过他们需要用的资料,会传出一阵麻丝丝的感觉,这样他们就知道要找的东西在哪里了)。巴内斯特慢慢地数着“克朵拉,关于耐色瑞尔沦陷的著作龙血的试验笔记”他的手突然停下来,伸出去抓住一本羊皮卷“找到了!”贝勒顿皱起眉头,说道:“我正在找一种三倍延时的攻击火球魔法,听一个大嘴巴叫奥尔波特的人说,那是把理汉巴,艾理姆贝莱肖诺克,和,和,和谁来着——名字我忘了,总之是把这几个人的魔法结合在一起啊哈,”他抬起头“告诉我,什么叫做龙血试验?是把原料变成毒药?还是把它喝光?还是用火点燃它?”“简单地说,是把龙血融合到自己的血液之中,希望这样便能使人类施法者变得如龙一般长寿,获得无穷的生命活力。在传说之中,它还可以让人也像龙那样,对特定的危险具有免疫能力,还听说可以获得龙的绝对能量。”拓罢雷斯解释说“当时有好几个法师都宣称自己成功地完成了这个试验,但根据现有资料,这些人已经都死了。而且我们无法找到任何残留的事实证据,能够证明以上论断。”他叹着气说“我们必须进入灯烛馆了。”贝勒顿用手狠狠地拍着额头“又要去吗?拓罢雷斯,我知道自己脑子剩下的东西全是豆腐渣——我们确实需要去灯烛馆查找需要的资料,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身后去。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地,零零散散地进去。而且我很怀疑,要是灯烛馆的那些人知道我们用这样的方式拜访,他们还会不会让我们成为那里的合伙管理员!”这回轮到拓罢雷斯皱眉毛了“是的,是的,”他叹了一口气,说“所以我们更得赶快把这些古代资料和被遗忘的碎片整理出来。”紧接着他又叹了一口气“虽然我知道它们的内容大多不真实,而且也不完整。”他用控诉的声调,举起食指使劲戳着一片发黄的羊皮卷“这个夸夸其谈的作者说,他一盘接一盘地吃掉了整条龙。他说这花了他整四个月。哈!他还用龙骨头龙尾巴跟当时最棒的厨师做了笔交易,让他们替他做出最美味的菜肴。此外,他还说什么,在赤龙肉和蓝龙肉里,他更喜欢吃的是赤龙肉!”贝勒顿闻言笑着说“啊,巴内斯特!啊,浪漫的巴内斯特!你还是坚持认为平凡人写下的一切都是真实吗?他们虽然连字都写不好,可撒起谎来可并不比正经历史学家逊色。好些家伙连在私人日记里也大话连篇。”他挥手朝周围的天花边和墙壁指了一大圈,接着往下说“数个世纪之前,这屋里的一切还是崭新的,在这里居住和工作的那些耐色瑞尔人,你认为他们比我们都优秀吗?你还相信那些圣贤的话吗?他们说,耐色瑞尔人全都是生活的模范,比如今的人更聪明,更有理想,在各个方面都更强大,甚至他们放个屁也能造出魔法来?你相信这些谎言吗?让我来告诉你,没有一句是真的!古代人也跟我们一样,有几颗聪明的头脑,但大多数不过是偷懒的小聪明,更阴暗的事实是,他们也会用魔法控制其他人,好让别人按照他们的意志行动。对这些,你应该不会感到陌生吧?”拓罢雷斯心不在焉地拿起一颗手掌般大小的古老祖母绿宝石,轻轻抚摸着上面雕刻的猎鹰头像。
“我同意你的观点,德仑,但请允许我问一句: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难道说我们命中注定就该假话和颠倒的黑白所迷惑?看看吧,过了这么多年,我们只从里面发掘出十七个法术——十七个!”贝勒顿摊开双手“可这十七个法术,比好些法师花一辈子捣腾出来的东西,更无愧于‘魔法’这个称号啊。”他温和地提醒着自己的同事“我们是在一同完成一件自己热爱的工作——而且,我们还得到了她亲自赐下的奖赏,难道你不记得了?”“我们怎么知道,那些梦中幻境是她送来的?”拓罢雷斯压低了声音“我们如何能确信?”突然之间,他们四周的明月角之塔隆隆地发出怪响,晃动起来,不知是什么地方,有一堆书四散倒在地上。
贝勒顿弯起嘴角,笑说:“对我来说这足够了。巴内斯特,你还想要女神怎么做呢?在深夜里放出一道魔法,燃烧的字母在我们脑子里刻下永恒的印记?”拓罢雷斯哼了一声“不要太过荒谬,德仑。”但很快他微笑起来,无不渴望地补充道:“但燃烧的字母听起来不错,我只要有一次就够了。”“你这愤世嫉俗的老顽固,”贝勒顿法师用有点过于夸耀的语气回应说“我可从来不荒谬。我只是在提供一道丰盛的幻想之宴席,哪怕是像您这样挑剔和有辨识能力的听众,也会感到满意。或许我该更正一下,即使是您这样挑剔和有辨识能力的听众,也会”拓罢雷斯喃喃自语地说了点什么,接着大声说道:“时间偷偷流逝,而我们的进度这么缓慢,这就是原因!聪明话,聪明话,我们像抛绣球一样玩弄着语言,至于说工作,不错,完成了,但只是一点点。”贝勒顿在桌面上比划着手势“那好吧,拿点新的残卷来,我们开始。”他建议道:“今天我们一同努力工作,看看女神会不会向我们微笑吧。##开始工作,我的老朋友,我一定密切关注本质的问题,绝不打瞌睡乱走水。”“是走神吧,我的朋友?”拓罢雷斯一边问,一边重新把手悬浮在桌子上。
“啊,这一点无关紧要,我最敬爱的法师,请您包涵包涵‘走水’吧,我就快走神啦!”贝勒顿满不在乎地回答,接着吼叫着说:“现在拿起一张纸,让我们开始吧!”拓罢雷斯惊讶地眨眨眼,有些好笑地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这次的魔法比以前我设计的所有法术都更完美其他的法师都不承认这点,可我仍然成功了,真实是我唯一的领路人和守护神’,——据我想来,啊,据我想来,嗯,嗯嗯。这是南方某个人写的,大概是在迷斯卓诺以前的时期,当然也许并没这么久远这个法术,能把法师本人的智慧和能量注入野兽的身体中,让那头畜生为施法者工作,一夜,甚至更久。当法师自己的身体被破坏之后,他也可以永远躲在野兽的外壳之下。”“很好,很好,”贝勒顿回答说“你觉得会是艾拉佛泞斯吗?这是在他开始设计‘三猫术’之前的产物吧,似乎有点太过感情横溢了吧?”“我觉得不太像艾拉佛泞斯,”拓罢雷斯有些迟疑地说“因为他从不会对自己的秘密如此言无遮掩”两人都没注意到,一个眼睛红通通的鹰钩鼻男人走进房间,斜靠在门边已经好一会了。他显得很疲倦,一边打量着房中一切,一边专心听着两人的对话。
“他透露了什么有用的信息没?”贝勒顿提议说“要是没有,我们该把它扔到那边的桶里去了。”拓罢雷斯翻过这张文卷,看看纸背后是空白的,接着把它举过头顶,对着阳光看了一会,确定它里面没有什么古怪,终于不情愿地把它交到同事手里,半是叹气,半是不屑地说“没什么有用的,无非是告诉我们,曾经有这么个人,如此痴迷地做出了这样一个法术,然后”鹰钩鼻男人走了进来,朝靠他最近的书架上瞅着。那上面紧紧地塞满镀金书脊、砖头一般厚的大书,接着他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小心翼翼地从上面拿起一块歪歪斜斜的金属笼(原先本应是圆球形的),仔仔细细地把玩片刻,又轻轻把它放了回去。而后,陌生人开始翻看金属笼下压的文卷。
“好,来看看这个,”拓罢雷斯从桌子另一侧弯下腰,慢声慢气地说“这个更有趣。不,别那么快把它甩进桶里。”他把文件举到自己的鼻子下头,伸直身子。伊尔明斯特的靴子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动,他停下话头,问道:“怎么啦?拜托小心点,安静些,像往常那样,行吗?”可他没听到回答。他转过身,跟同时一同惊讶地瞪着房间对面的新来者。
陌生人朝他们礼貌地点点头,微笑着低下头,认真看着桌上摊开的一份发黄的古老卷轴,接着他走到桌子侧面,翻看更感兴趣的笔记。
拓罢雷斯和贝勒顿一同对这人皱起额头,接着同时转过身,肩并肩地,继续小声讨论起他们的研究课题。
伊尔朝他们意味深长的背和肩膀疲倦地笑了笑,无奈地耸肩,看起另一份羊皮卷。它描述了如何设计一口内中布满铁钉的棺材,而被锁在里面的人并不会被钉子刺穿,而是立刻被传送到别的地方去。羊皮卷上的文字是典型的方体字,这说明它出现于南方的坠星海。含有金属成分的墨迹朝他闪着光,书页已变成柔软的黄褐色,很快它就会变脆,用手一碰就碎成粉末跟他一样苍老呢。甚至更老。伊尔摇摇头,推开一块耐色瑞尔目镜,开始翻阅第二页。
他多看了那美丽的小玩意一眼。将它牢牢附着于佩带者眼睛上的魔力已经消失了,但从外观看来,宝石依然能发挥功效,提供红外视线,毫不费力地透过一掌宽的石头和木头。目镜周围缠绕着金丝线,闪闪发光,就像是一位贵妇脸颊上贴的装饰泪滴,散发永恒的迷人魅力。
多么精巧的工艺啊,它的实际用途似乎成了工艺的附属品,让人感觉过分的奢华,过分的精益求精。这完全是为了炫耀魔法本身的技巧,从而想创造出某种可以流传于世的器件这样的东西,散落在世间的至少还有几千万件,每一件都充满了自然奇术的魅力,但注定会被人说成是无聊之举。
而他自己呢?伊尔明斯特艾摩,你也是一件无聊之举的产物吗?也许是的。
也许他应该离开这些无穷无尽、布满灰尘的文件和羊皮纸、这些数世纪以来产生的困惑又未得完成的古怪念头还有这些错误、这些徒劳无功的努力、这些偶然所获的胜利,这些破坏之祸害,所有的魔法,都是因蜜斯特拉的指引而来,亦会随她而去。
够了。
他正站在明月角之塔的一间堆满废纸的屋子里,在此时,在此地。魔法的流程,甚至法界的最本质,从细枝末节上观察,都非常类似。而他,又饿,又渴,又累,觉得冷又觉得热——他感到真他妈的疲劳,眼皮直打架,就快坚持不住了。
哦!等等,这个笔迹他曾经看到过!是也雷斯纤细流畅的字体,他是迷斯卓诺的精灵,素来擅长设计不同凡响的防护术。不过有一次,他轻率地用弱魔法囚禁一只费林魔葵做试验,结果被它撕了个粉碎“一个牺牲品”有人会这么评价他——是用那种傲慢自大的精灵姿态,用那种族特有的篡改和黑白颠倒的言语,高高在上地形容这些失败的人:“劣等生物”哪怕事实上,失败者根本不是什么“劣等生物”只不过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粗心大意地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谁都会犯这种错误。但这些看法,这些观点,又有什么真正要紧的呢?
回忆像潮水一般涌来,也雷斯手里举着酒杯,开心地笑着,比划着手势,站在一群早已过世的人们之间。是的,这些人,都已经不在人世,都被时间无情地带走,留下的只有伊尔用力地把桌上其他东西推到一旁,露出也雷斯留下的所有文卷。
是一道法术,更确切地说,是一段记录的开始。放出一道魔法,转存入一道无形的陷阱之中,这样在现有的防护术上,就可加装额外的能量。而施法者可以随时调整和控制“陷阱”的效果。伊尔明斯特无声地阅读着这道法术,直到也雷斯的笔迹停在卷轴的末端。
跟大多数精灵法师一样,也雷斯也有这样的习惯:魔法的关键部分是写在另外一张纸上的,并且单独保留在其他地方。在伊尔的记忆中,他家里至少存着成千张类似的卷宗。但这张小纸头是怎么流传出来的呢?伊尔在脑海里翻箱倒柜地想着:在歌声之城曾有个流氓法师,叫颓理特,他专门偷窃这类法术文卷,跟另一些年轻的魔法学徒,以及那些迫切地想积累丰富知识和能量的术士,进行交换,换回能力较弱但完整的魔法。
但对伊尔这样一个,参与过织就迷锁,又跟科曼多精灵学习过的法师来说,失缺的结论几乎是显而易见的。先是一道总概性术语,又可称之为结合桥,也许是“趿纳塞哀特煞润纳理”接着立刻做一道手势——像这样,要跟下面这句“仑哈沓”咒语结合在一起,这样陷阱就能融进防护术之中。而要让施法者完美地控制魔法的效果,就必须这样说:“度纳拉斯欧吾赫连雷卜拂拉,透宁森欧沓拉,忒列阿欧理热忒理,沓拉巴拉班乌图哈。”最后做结束的手势——像这样,嗯,这样就完成了。
他张开嘴念出了这些字眼,尽管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他面前的空气当中,有什么东西迅速地旋转起来,把他吓了一跳。那东西悬在也雷斯未写完的卷宗上,大概有手掌般长度,微微地发着光。一道火结圈,火焰一层一层地往外突进,并且开始旋转变形,不停地无声旋转。
伊尔呆呆地望着它,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倘若有什么法术是完全不必要的,那就铁定是这一道。在忍受了那么多旅途上的不便和危险之后,他竟然这样轻而易举不假思索地打破了蜜斯特拉的禁令。诸神啊,这真是活见鬼!他恨恨地这么想着,而他创造出来的“陷阱”开始朝下方桌上的羊皮卷喷出细小的火星。哦!哦!真的是活见鬼!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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