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追踪者

身。

    一阵急刹车的声音，随后是司机惊恐跑开的脚步声。眨眼的功夫，车厢上下又马上变得死一般的寂静，瑞克紧紧地靠在车厢内壁边，扫视四周，车子现在还没有出城，从这里到森林估计还要几个小时的路程。

    细碎脚步声从车下传来，每一个步履引来的震动都让瑞克感到透心的杀意。

    当人影交叠着出现在车厢二层入口时，瑞克屏住呼吸，皮肉整齐地翻出一道缝隙，右臂上的锯齿不请自出，黑色的刃口上隐隐可见丝状的红色物质。

    瑞克已经退到了死角，从座位的缝隙中盯着前方。对方多数都在车外搜寻着没，车子里似乎只剩下一人。

    当脚步声逼近，瘦削的身影出现在了二层车厢的入口，正是莫亚。

    他小心翼翼地扫视着车厢，目光很快落在了车厢后部，与瑞克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啊”莫亚张大了嘴巴，双臂上的触角不停地舞动着。

    “滚。”瑞克双手猛挥，撕开了车座后掀翻向莫亚。

    一声惨叫，莫亚和车座碎片一道飞滚了出去，在车玻璃上炸开了花。

    “在这里”众人惊呼，一拥而上，肢体也瞬间变出了所属虫类的攻击形态。

    瑞克一咬牙，抬手在车厢上劈开一道裂口，跳出了车。

    冷风追逐而过，几道刃锋竞相砸来。

    轰然一声脆响，血雾狂飙。

    瑞克在空中如同飘零的落叶，与飞溅的车厢碎片一道跌落。

    翻滚中滚不得后背揪心的痛，瑞克爬起来往街道的拐角钻去，几个行人刚好路过，惨叫着被他撞飞出去。

    喊杀声依然紧咬着他，这段时间的训练让瑞克感觉到了用处，全身的力气都在往双腿上汇聚，一路狂奔下，喘息虽然急促可一点都没有为难住他。

    他猛喝一声，跃过一堵围墙，重重摔倒后再次爬起。

    鲜血顺着脊背往下滴落，不知跑了多久，当逐声渐渐远去，瑞克方才放下了脚步。

    他忍痛抬手摸去，使劲一扯，几片深嵌在肉里的虫刃被一齐拔出，剧痛让他受不住低声哀嚎起来。

    他回头远望，那些人一定在往这里急赶，一路上留下的血迹完全可以让他们觉察到行踪。

    前方，薄雾笼罩下的森林依稀可辨，但瑞克却顾虑着究竟该不该往下走下去。

    后背伤得不轻，等遇到了针芒虫，说不准反倒成了它的美食。可是如果不去森林，那群人很快就会追到这里，同样也是得丢掉性命。

    他想到了莫亚，仔细想来，那该死的家伙一定是有追踪气味的特长，自己留在这样狭窄的地方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瑞克脸色惨白，撕开衣衫紧裹在后背，用力打上一个死结，钻心的痛让他痉挛般猛颤了下身体。

    “啊”他痛苦地捂住脸庞，侧倒在地缩成一团。

    痛苦似乎是不单单是出自伤口，胸口就像堆积着一块巨石，压得他生生喘不过气，莫名的力量拉扯着全身的筋脉，血液在这力量的抖落下四处撞击着身体，直到“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吐出口。

    “不会是变成虫人了吧？”瑞克对地猛磕着脑袋，拼命想留住自己的意识。

    他感到双眼一片花白，脑海里闪现的是幅幅镰刀虫爪挥舞的景象，黝黑的虫爪上滴淌着淋漓的鲜血，张狂地拍击着地面

    耳中嗡嗡作响，汗水流进了眼睛引出一阵涩痛。

    瑞克陡然一惊，全身的肌肉像是射出箭矢的弓弦般，突然松弛下来，急促而吃力的呼吸也随之渐渐平缓

    夕阳的红光再次重现视野。

    随着一丝神志的归来，瑞克从昏睡中缓缓苏醒。

    “我还活着？我没有变异？”瑞克紧捂着脸，他不敢瞥眼看向地面，生怕影子中的自己是个虫的模样。

    光晕耀眼，血红色中带着层层亮白，瑞克浑身上下的血迹都渐渐凝结了，与汗渍一道拉扯着皮肤。

    心中的焦虑再次提醒着他必须快点离开这里，他吃力的撑起身体，低头看去，身躯的轮廓在影子中一览无余。

    右臂上的锯齿如同盛开的花蕊般缓缓舒展着刃边，左臂边缘也隆起了一层细密的尖状物质，顺着手腕一直延伸到后肩。

    身体上的肌肉，尤其是四肢变得更加结实了，每一块肌肉都收紧着聚集成一团，像极了紧贴在身体上的盔甲。

    胸中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灵魂被莫名的力量侵染了，然后又相互融合，深埋在心里深处。

    瑞克茫然失措，触摸着胸口，忽然一声胀响，衣衫尽碎，块块坚实的角质覆盖在身上。

    “这是什么？”他颤抖地抬起双手，一阵撕裂般的短暂剧痛从后背传来，他急忙伸手摸去，伤口处卷起一层老皮，轻轻一拉便一齐扯下，原先的伤口居然愈合了，仅剩下粗糙的疤痕。

    瑞克努力定下神来，祈祷这只是错觉，可一阵阵脆响很快便让他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每一寸皮肤都在退去，很快就被一层新皮所取代，毛孔像一张张小口贪婪地吸收着阳光，散出热气。

    眨眼的时间，地上积满了皮肤褪下的碎屑，他还没来得及抓起看个究竟，一阵风将碎屑吹散，如飘散的花瓣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真是怪事，不过活着就好，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他狠命地跑着，周围的一切都成了婆娑的光影，草丛木擦肩而过，甚至视线都无法捕捉到它们的轮廓。

    瑞克很诧异自己的逃命速度会如此之快，心有余悸的胸口震动让他急忙放缓了脚步，生怕再次出现之前的惨景。

    这时，身体上的诡异变化再次消失了，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身体上看不出任何痕迹。

    “真希望那是错觉”瑞克心情复杂，用力地挠着头发。

    他看了看四周，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森林就在前方的小河对面，阵阵凉风里夹杂着森林特有的香气。可是，小册子上并没有画出小河的位置，而且也说明在森林外设立了猎人补给区，专门配发一些给养，但这里似乎什么也没有，空旷旷的像是无人地带。

    “糟了，地图看反了”瑞克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脑袋嗡嗡作响，呆立在原地。

    原来册子里的地图是要横着看的，而且必须要先定下坐标，否则方向就是相反的，换句话说，现在的位置可不是已知狩猎区

    “未知a区，危险等级：一级”瑞克不经意地翻开了地图叠起的部分，上面红色的文字异常醒目。

    他悔恨到了极点，真想歇斯底里的狂叫一番。

    定下坐标，顺着南方在地图上搜索着，瑞克发现这里竟然没有出口，要想前往已知狩猎区，除了原地返回外就只能穿越这个死亡地带了。

    “穿越？除非我有病”他狠狠地唾骂着，单凭册子上的警告，试图穿越未知a区简直就是自杀。

    这片草木繁盛的区域，是一块密集的原始森林，后来被三个城邦凯斯特，特里郡和伊索城分割，而三城之间的未知区域就成了缓冲地带。

    瑞克看了看地图，现在的位置是在凯斯特的后方，a区本身很危险，凶悍的野生虫类繁多，就是猎人组队进入也得提心吊胆。

    而且，即使穿越了a区，也有可能误入其他两城的狩猎区，说不准还会遭遇到这两城的猎人。

    可别以为这些猎人是热情好客的，其实森林里的各个已知区域都有猎人的势力范围，团队之间遇到还好商量，高等级猎人依仗实力也能确保单独行动时安然无事，可对于低级别猎人来说，独自行动无疑是找死

    “我不能再回去，至少现在。”瑞克喃喃自语。

    他想了想，难怪对方没有再追来，或许也是因为害怕这里的凶险，所以在那里等着。

    只有拼了

    瑞克无奈地看着地图，在a区中央有一条暗色的狭长直线，附注上说那里是之前彗星撞击地面时留下的痕迹，没有人知道它的确切长度，只是估计那里是寸草不生的，像是一条地狱走廊。

    地狱走廊那里是长年高温的，没有生物的存在，穿过走廊就能到绕到特里郡，不过附注再三提醒，那里是生命的禁区，没人可以逾越

    瑞克读完，刚刚的拼劲又泄气了，犹豫着往河边走去。

    河水清澈见底，伸手摸去还能感觉到一点微热，对照地图，这条小河的发源地正是地狱走廊附近，或许正是因为那里的高温影响了河水。

    “顺着河走，至少可以接近特里郡。”瑞克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与其在a区被陌生虫类杀死，不如在地狱走廊那碰碰运气，至少靠近了城市就有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