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完全暗沉了,王霞将介绍信仔细叠好放在衣兜里,婉拒了村支书媳妇的留饭,步伐轻快的往家走去。
低垂的云彩点缀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池塘上荷叶微微颤动,伴随着一片蛙声,一切显得静谧而又热闹。路两旁的萤火虫彷佛是黑夜中的使者,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她回家的路。
正巧家中有乌梅,村支书媳妇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连忙按照王霞嘱咐的事项,熬了一碗汤汁浓厚的乌梅汤。
喝完之后,又等了半小时喝了一碗醋。
半夜她腹中疼痛难忍,忍着睡意在自家便盆中解决,上完厕所也没注意看,直接上床睡觉了。
一觉醒来,她觉得精神好极了,刚拿出便盆准备倒入家中旱厕里,就看到便盆中一坨粉嫩的虫子。
“啊……”,一声尖叫响彻院子,村支书急忙从屋里出来,还没问情缘由,就看到自家媳妇盯着手中的便盆发抖。
他不明所以的看过去,下一秒差点吐了。
无数根粉色虫子缠绕在一起,不停蠕动爬行,村支书连忙将便盆一起丢到旱厕中,面色惊恐:“这什么玩意?”
村支书媳妇吓得都快哭出来了,磕磕巴巴的回答了他的问题:“这是蛔虫,昨天王家丫头让我喝的乌梅汤就是治这个的。”
村支书白着脸色吩咐自家媳妇:“也给我炖一碗乌梅汤吧。”
回到家时,王家众人已经在吃晚饭了。
王母抬头看了眼正进门的王露,出奇的没有以往的责骂声。
她口中哼着不着调的戏曲,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王霞联想到她去找姜寡妇提到的“成了”二字。
今天王霞回来晚了,本已做好饿肚子的准备,没想到王母竟然还给她留饭了。
一碗薄粥,一块玉米贴饼。
见王霞愣愣的,王母发话了:“还不快吃,这么瘦应该不妨碍生养吧”,后面一句说的很低,幸亏王霞耳力好,听的一清二楚。
忽然又想起什么,王母转头对王父说:“明天帮我和大队长请个假,我有事不能上工了”
王父双眼一瞪,很是不赞同:“你能有什么事,三天两头的请假。”
王母止不住的笑意:“招娣说要先来咱们家住几天,我怕她不认识路,明天去接她。”
一听到招娣二字,王建民乐开了花,自从那天见过招娣后,他魂牵梦萦的。
“这么大个事,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王母的自作主张,让王父感觉自己作为大家长的尊严被挑战,有些恼火的盯着王母,又补充一句:“她来住就多吃一口粮,你当咱们家是地主啊?”
王母呸了一声:“按照你这么说,建民别取老婆了,一辈子打光棍就没儿媳妇和你抢口粮。”
王父一噎,也不再反驳,随王母去了。
夏日的清晨没了白日里的酷热,凉爽的风反而吹的胳膊发凉。
王母起了个大早,甚至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脚步匆匆的往村头走去。
太阳还未升起,王母的身影混着丝薄的雾气,逐渐消失在远方,王霞趁着其他人还没醒的空挡,蹑手蹑脚的走到杂物间,将所收集到的菌子干和药材放到竹篓中,也出了门。
此时村子只有零星的几乎人家敞开了院门,王霞孤零零的走在村道上。
她不太认识去县城的路,原身性子孤僻,鲜少出村,更没有和县城相关的记忆。
走到村口时,霞光微薄,橘光灿烂,今天应该也是个晴天。
眼前有左右两个方向的岔路,王霞循着人迹选了一条脚印多的路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