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唱出的评剧《报花名》在轻声的哼唱着,不时悠闲地用脚在轻轻地为自己和着剧曲的节拍,完全一副沉迷又陶醉的神态在飘飘欲仙。
听见屋里的电话响,陈妈拿眼极不满意地瞟了一下依然陶醉又沉迷的陈伯,放下手里正在择选的芹菜,忙抽身起自己的屋里接电话。
陈妈的嗓门很大,又大大咧咧的成了习惯,所以陈妈接打的这个电话让留在大杂院里的所有人听了个一清二楚又充分的明白。待陈妈撂下电话从屋里走出来又坐回到门前的小椅上,忙着去择选芹菜的样子。陈伯禁不住又牢骚满腹地数落起自己的女儿陈晓芬和女婿郜峥子来:“大杂院所有在家的人都听见了,我也就不再为他俩去护短了……”陈伯没好气的样子,接着说:“人家大人结婚,你们两个大人过去吃喜宴不就结了吗?干嘛把两个孩子也带过去同他们一起去吃饭!都这么大的人了,不去顾及一下自己的影响,也不怕丢人了?”
陈妈护短又嗔怪地说:“晓芬几乎精打细算已成了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陈伯极其不满地拿眼去白了一下老伴,反驳道:“晓芬那样怎么郜峥子也学起了那样?”
陈妈一字一顿又铿锵有力的回应说:“这叫近墨者黑!峥子惧内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全知道又能怎么样儿?我能去改变他俩吗?”
“所以我劝你顺其自然:眼不见、耳不闻,心里就不烦。”
“我不跟你去抬这些杠。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别人妨碍不了我,我也不回去妨碍别人。只是心里感觉不顺,眼里看不惯罢了。”
陈妈适时安慰道:“这样才叫无可奈何。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也都变老了。在没有从前的那种精力去为他们多操心了!”陈妈感叹一声,便收起小方桌上已经被她择选好的芹菜,忙着端起早上剩下的多半锅绿豆稀饭,还有四个豆沙包外加两根油条一同拿到后院的大灶房里去热、去熘好了又端回来。陈妈特意切了些肉又切细了几个辣椒,和几块硬邦邦的茶干,为陈伯特意炒了一盘清辣的肉丝端回来之后便一同坐下来去吃饭。
白茹因为老潘昨天上了一天的连轴班,有些疲累,又赶上儿子今天回来,自己又特意请了一天的事假呆在家里,难得自己能做一顿饭菜伺候丈夫。今天算是白茹特意补过的做法,炸好了一盘带鱼,又炸熟了一叠盐酥的花生米,端放到饭桌上之后,便去唤老潘起床同他一起吃饭……张杏菊特意做了份清水丸子又蒸了一小碗的米饭,也吃了起来……午饭过后,洗涮完毕之后,四个女人稍事休息之后,便又聚到了一起搓起了麻将——当然是在张杏菊的家里。麻将声和吵闹声一直持续到黄昏临近她们要忙着要做饭的时候才消停了下来。
蓝瑛在“旷怡休闲会馆”专属自己的那间卧室里给她的妹妹蓝芳打来电话之时,正是蓝芳在华灯初放之下,开着那辆黑色的比亚迪小轿车载着潘小刚正处在返家之时。
比亚迪在蓝芳的操作下很平稳地行使在繁华的大街之上。放置在蓝芳那个斜挎在肩的乳白色布包里的手机鸣响了起来。蓝芳一边放慢车速,一边极为不满的嗔怪道:“是谁偏在这种时刻打来电话?”一边用手急忙去从身上的那个有着精美图案又四方四正的帆布包里很快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看清楚是蓝瑛给她打来的电话之后,蓝芳极不高兴又是极不情愿地按照蓝瑛以往交给她的方法,轻摁了一下自己手机的功能键之后,便随手扔在了驾驶台上,不予理睬。
蓝瑛在拨通电话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她对妹妹蓝芳所要说的那些抱歉的话,然后才满怀希望地去拨通了她妹妹蓝芳的手机。本以为蓝芳会很快地来接听,她也会很快又很及时地去通过手机而不是面对面地去向蓝芳先说出一句十分抱歉的话语,然后再详细的向她唯一的妹妹、也是在寻求她认为是相处的比较好的妹妹的谅解或是理解之下,再去叙说她这边的情况以及自己实在抽不开身去“美智岛”学校接她返家回来的理由。
蓝瑛没有想到自己的手机在鸣响了三声拨打过去的铃声之后,便传来了“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的提示语言,然后很快又归于宁静之中。蓝瑛用手攥紧自己那款十分精致又好看的手机,并没敢去往坏的地方去多想,更没有疑心蓝芳正在刻意地用着她交给的那种拒接电话的绝招和绝活,在沉寂又极度不耐烦的心情之中做着回绝她的一举一动。原以为蓝芳正在和除她这个姐姐之外的另一个人在通电话。
蓝瑛的心里露出一丝的诧异之色来,在心里暗自的嗔怪起来:“这个鬼丫头,偏偏在这个时刻去跟别人在煲电话粥儿!竟然置她这个做姐姐的于不顾,蓝芳这样做,显然也太不懂得她俩之间的那种姐妹情意了吧?”
蓝芳将自己的手机摁下功能键之后,给了她姐姐蓝瑛一个“用户正忙”的提示之后,随手很干脆又是很利落地轻轻一丢,便将自己的手机轻抛在了前挡玻璃之下的驾驶台上。听见小刚正在用着一种十分费解的腔调在询问她:“谁给你打来的电话?你为什么要去拒绝?”
蓝芳很不屑的说道:“是我姐蓝瑛打来的电话。她那个黏糊劲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我一摁下接听键,电话被接通之后,她就会喋喋不休又不厌其烦地跟你唠叨个没完,好像这世界上最正确之人当属她蓝瑛不可!再说,我现在正驾驶着你妈借给我的这辆车,又是在夜晚时分,而且路况又是车水马龙的现况,别说是我这个似乎没有驾龄的新手,就算是换了我姐蓝瑛这样有着五六年驾龄的老车友,在这样的夜色,又是这样的路况之下,单手驾车地去腾出一只手来,专为了去接打这个电话?专为了那个礼貌又周到的应对?而致自己的生死与安全不顾!这恐怕有悖常理。这不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的事情,这完全是一种提心吊胆的顾忌和那种胆颤又心惊的心怵和担忧。”
小刚听懂了蓝芳话语里所要表达出来的那个意思:排除一切外界的干扰,小心加谨慎地去完成他们的归途。蓝芳这样拒接电话的理由,在这种时刻又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是完全能够站得住脚的,而且她的理由也充足又充分的让他挑剔不出任何一丁点的毛病。小刚只好沉默不语又十分乖巧地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抬眼在密切注视着小轿车正在行驶的正前方。
蓝瑛只是消停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在她认为五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蓝芳去跟别人顺利地结束他们所煲起来的那个电话粥而将这个权力完全归属于蓝瑛这个当姐姐的。
想到这里,蓝瑛并没有再犹豫地再次去拨打了蓝芳的手机,再一次地去把她这一边的来电信息和来电鸣叫很清晰、很醒目又很明目张胆又震人耳聩地传到了蓝芳已扔置在驾驶台上的那款精美手机上。
蓝芳也没有犹豫地采取了上次那样的做法,很果断又很是从容不迫地用手去摁下了手机的功能键,再一次地提示蓝瑛:“用户正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