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冒险者公会的条件

    虽然受到千古奇冤，但索尔和洁西卡之间的事，总算遮掩了过去。

    只是从那天起，卡菲尔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对此索尔也毫无办法，看来只有等误会澄清的那一天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尽管那天有不少人目睹了他的“兽行”却没有一个人去跟洁西卡说，也没人向外宣扬。显然，他们都选择了维护领主大人的脸面。

    这不禁让索尔大为感慨。忠臣，都是忠臣啊！

    对此，洁西卡自然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于是三方之间，就演变成彼此心照不宣的奇妙平衡。

    而经过那晚后，洁西卡开始避免和索尔单独相处。每次工作都会拉其它人在场，这让急于和她再次重温的索尔心头火烧火燎。

    而日子就在这种煎熬和期盼中慢慢过去，直到这一天，终于发生了一件事能让郁闷的索尔转移注意力。

    冒险者公会，终于有响应了。

    这天，在领主府的会客室里，索尔和洁西卡再次见到了那位曾和劳尔一起来洛维尔的老者，格利斯。

    因为前些天的事，索尔正满心不爽，现在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可以让他尽情发飙的人，他简直心花怒放。老头子，不是我欺负老人，只是你来得太不是时候。

    面对着索尔浑身散发怨念，只要来颗火星就能爆炸的状态，格利斯却显得异常平静，他甚至还保持着一贯笑咪咪的模样。

    就在索尔目光灼灼，思索着从哪里开始找碴时，格利斯悠闲地喝了一口茶，先开口了：“领主大人，对于前些日子发生在我们之间的误会，我谨代表冒险者公会，向您表示最深的歉意。”

    现在索尔最听不得的就是“误会”这个词。他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道：“误会？我可不觉得那是误会。当初我们之间的协议里，好像没有可以在我的领地随意掳人这项条款吧？”

    格利斯点点头：“那都是劳尔误解了公会的意思，擅自行动的结果。请您相信，本公会对您和您的领地，一直都抱着最大的善意。”

    “少来！”没等他说完，索尔一摆手打断他：“我可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场面话。咱们开门见山说吧！这次的事，你们打算怎么给我个交代？”

    对他的态度一点也不生气，格利斯笑呵呵地道：“这个当然。首先，对您的损失，本公会将做出全额赔偿。另外对那两个女孩，我们也会进行补偿。我这次带来一些东西，相信对她们”

    “难道你觉得，什么都可以用物质来弥补吗？”洁西卡冷哼一声。

    格利斯依然不为所动：“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本公会可以做出正式的道歉声明。另外只要您愿意，我们可以重新签订彼此的协议，在新协议的各方面，公会可以大大的让步，也愿意为洛维尔贡献一份力量”

    最后，他一脸诚恳地道：“总之，我们愿尽一切力量弥补这次过失。如果领主大人还有什么要求的话，请尽管提出来。”

    这老头未免太好说话了吧？虽然这次是冒险者公会理亏，但格利斯这副逆来顺受的态度太过奇怪了。他越是这样，就越惹人怀疑。看来这次的事对冒险者公会的影响，肯定没有表面这般简单。

    缓缓吸了口气，索尔看向洁西卡，后者投给他一个鼓励的目光。

    于是，索尔缓缓道：“对不起，我对你们的补偿没有任何兴趣。这次的事让我重新审视了我们的关系，经过慎重考虑，我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再遵守那份协议，所以从即日起，请冒险者公会退出洛维尔”

    他话还没说完，格利斯已变了脸色。他急忙张口，却被索尔摆手制止：“今后贵公会若想再次进驻领地，我仍然无限欢迎。

    但是你们只能在这里设立普通的分部，所有活动都必须在我们的监管下。”

    索尔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出于几方面的考虑。

    首先，这事让索尔清醒地认知到，不能再任由冒险者公会这么下去了。因为那份协议，这些家伙在背地做了太多自己不知道的事，长此下去，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来。

    而且，他们竟然胆大妄为到随意掳走领地的人，这本就超出了当初订立的协议。这次他们能掳走玛琳，下次说不定就敢对索尔下手。

    其次，随着领地实力不断壮大，以及索尔本身爵位的提高，洛维尔已不是当初那块任人欺凌的小领地，他不再需要借助冒险者公会来守护领地。

    相反地，洛维尔有这么大一支外来力量不受自己控制，对领地安全有不小的威胁。要知道，外来的敌人容易抵御，内部的威胁却很难防范。

    最后，就是遗迹森林了。那晚的事之后，索尔和洁西卡都意识到，森林里的遗迹恐怕藏着不小的秘密，而且还和玛琳有关。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但完全把它交给冒险者公会去摆弄，并不是个好主意。

    在这种种原因下，索尔终于决定，是该让这些家伙滚蛋的时候了。

    索尔说完，格利斯这次却没有急于开口。他默默地看着索尔，似乎在测度他这番话的决心。

    半晌，他终于开口道：“您的愤怒我完全理解。不过还是请您重新考虑这个决定，为了一个女仆，是否值得摒弃我们之间的协议？”

    洁西卡忍不住道：“我想你可能不明白，玛琳名义上虽然只是一个女仆，但她和我们的家人没有区别。”

    索尔也道：“现在已不仅仅是因为玛琳了。贵公会这次的行为让我非常寒心。况且你们违约在先，所以我认为是时候废除协议了。”

    缓缓呼了口气，格利斯点点头：“我明白了。”说着，他突然看着索尔，眼中寒光一闪：“这次的事全因劳尔擅自胡来，事前公会并不知情。如果我将他的人头奉上作为赔罪，是否能让您收回决定呢？”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索尔和洁西卡只觉一股寒气沿着背脊升上头顶。劳尔在冒险者公会职位不低，这时竟然像个小卒子般说杀就杀，那座遗迹里究竟藏着什么，能让冒险者公会如此不顾一切？

    然而，格利斯此举更坚定了索尔赶走他们的决心。他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对不起，不行。”

    “那好吧。”出乎意料，格利斯并没有勃然大怒或露出失望之色，他反而一脸轻松，就好像刚从什么为难的事里解脱出来：“既然这样，我们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这话虽然说得随意，听在索尔和洁西卡耳中，却远比咆哮怒吼的威胁更让人心寒。

    因为两人知道，他这么说，就等于冒险者公会将采取非常规的手段，来保住自己在洛维尔的存在。

    说白一点，就是他们准备用强！

    洁西卡的目光跟着沉了下去：“你们敢对王国的领地动手？”

    格利斯连忙摇头：“领主大人千万别误会，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他看似不经意地补充道：“不过现在是战争期间，就算发生某些意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说这话的时候，这老头一直都是笑咪咪的，但语气却让人隐隐发寒。

    洁西卡被激怒了，她秀眉一扬正要说话，却被索尔伸手制住。

    他道：“虽然现在迪拿尔兵荒马乱，但贵公会还没到可以任意妄为的地步吧？况且战争的胜负谁也说不定，你们想过迪拿尔获胜的后果吗？”

    格利斯摇了摇头：“我们对那处遗迹势在必得，既然您一定要这么做，我们也没其它办法了。”

    想了想，索尔突然道：“那里面究竟有什么，值得你们冒这样的险？”

    格利斯微微直起身子：“您知不知道有差别吗？”

    索尔把手一摊：“毕竟是我领地的东西，完全把我蒙在鼓里，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听他话里有松动的意思，洁西卡一把将索尔身体拉低，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又想做什么？”

    索尔同样耳语道：“看这些家伙铁了心，与其这样，不如看看他们究竟想在遗迹里找什么。那儿毕竟和玛琳还有米拉有关，总比咱们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吧！”

    拿他没办法，洁西卡只好道：“随便你啦！小心事情会变得更麻烦。”

    索尔点点头：“放心，我知道分寸。”

    在两人交谈的同时，格利斯也面露沉吟之色。显然他也正在权衡，是和索尔彻底翻脸，或是告诉他们遗迹的秘密。

    索尔和洁西卡交谈结束，他似乎也做出决定。

    “如果我能告知遗迹的秘密，是否能让您改变主意呢？”格利斯缓缓道。

    索尔狡猾地不给出明确回答：“那要看是什么了。如果能打动我的话，咱们说不定还有商谈的余地。”

    开口前，格利斯欲言又止地看了洁西卡一眼。明白他的意思，索尔道：“不用避开她，我的管事绝对值得信任。”

    格利斯点点头：“好，那么您想知道什么？”

    索尔道：“首先，什么是肯尼洛斯之灵？”

    这个词是他从鲁雷特那里知道的，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难得格利斯肯改变主意，他自然提了出来。

    “果然，发生那晚的事以后，已经无法再保守秘密了。”听到索尔的话，格利斯缓缓闭上眼睛。跟着，他倏然睁眼：“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的，需要绝对保密。我希望您能保证，今天谈话的内容，别再让第四个人知道。”

    索尔认真地点头：“放心，这点我可以保证。”

    “等等。”格利斯正要开口，洁西卡突然打断他。“遗迹的秘密对你们公会应该非常重要吧？你有权决定把它讲出来吗？况且，我们可以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吗？”她沉声道。

    对她的疑问，格利斯先是微微一愕，跟着向两人伸出手：“一直忘了做自我介绍，本人格利斯，现任冒险者公会的会长。

    我想，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

    “什么！”他竟然是冒险者公会的会长，索尔和洁西卡不由相顾愕然。

    看到两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格利斯微微一笑：“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叫鲁雷特来证明。对他的话，您应该不会怀疑吧？”

    似乎才回过神来，索尔缓缓呼了口气：“不必了，我相信你。”

    这老头竟有这么大的来头，难怪上次他来领地的时候，劳尔对他这么毕恭毕敬。看来那遗迹的秘密果真不简单，连对方的会长都亲自出动了。

    格利斯沉吟片刻，似乎是在考虑从哪里说起。半晌，他才道：“冒险者公会是在几年前，才无意中得知这座遗迹的存在。

    在这之前，我们已经寻找了很多年，其间花费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

    “据我们所知，这是整个摩季那大陆唯一一座与肯尼洛斯有关的遗迹。因此，公会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里面的秘密挖出来。”

    索尔忍不住道：“你还没说肯尼洛斯究竟是什么”

    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急，格利斯接着道：“现在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肯尼洛斯是什么，公会的学者也是在翻遍所有古籍后，才发现有关它的只字词组。简单来说，肯尼洛斯，是一个很久以前曾经存在过的古代文明。”

    “古文明？”索尔不禁有些愕然。

    说到遗迹森林，里头就真的有遗迹；说到遗迹，就和古文明有关，真是太没创意了吧？

    格利斯解释道：“肯尼洛斯是很久以前，曾存在于摩季那大陆的一个文明。那时，巨龙自由翱翔在天空，精灵与人类共处，众神与恶魔并存的神话时代。”

    说到这里，格利斯一脸向往地扬起头，沉浸在对那个时代的憧憬中。

    直到索尔轻咳一声，他才惊醒过来，继续道：“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这个文明崩溃了，所有关于它的一切都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中。除了森林里的那座废墟，整个大陆再找不到任何有关它存在过的痕迹。”

    暗道还真是所有“古文明”的标准模式啊！索尔倒是见怪不怪。一旁的洁西卡却已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仔细想想，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却一直在你身边，而且还和你有莫大的关系，无论谁都会感到惊讶吧。

    她不由道：“那这个遗迹里有什么呢？”

    这时格利斯正为索尔的“波澜不惊”暗自佩服，都说洛维尔的领主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没想到还挺有定力嘛！他哪知道，在索尔那个时代，他实在见过太多这类所谓“古文明”的桥段了，哪还会吃惊。

    听到洁西卡的话，格利斯摇摇头：“有关肯尼洛斯的记载实在太少了，我们也不知道这座遗迹里有什么东西。”

    索尔毫不客气地道：“唬谁啊！你们不知道要找什么，干嘛还当宝贝一样死搂着不放？”

    格利斯也不生气，他道：“肯尼洛斯是目前唯一已知的远古文明，而你领地的这处遗迹，则是它唯一一处的实际存在，光是这一点，其价值就难以估量了。

    “况且为了寻找它，冒险者公会花费的财力是您难以想象的，若是就此罢手，损失将难以估计。”

    似乎觉得这样还欠缺说服力，他又补充道：“另外，根据古籍的记载，这个文明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以及神奇的力量。

    虽然还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公会希望通过对遗迹的发掘，找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冒险者公会从本质上来说，仍是一个营利组织。一直以来，它都在进行诸如挖掘古迹、探索迷宫、寻找宝藏等活动，并以此谋利。现在流传于大陆的宝物和魔法物品，很大一部分都是冒险者在探索中发现的。

    按格利斯的描述，一旦在遗迹里发掘到有关这个文明的物品或宝藏，其价值确实难以想象。那么他们如此看重这个遗迹，也就说得过去了。

    想到这里，索尔和洁西卡微微释然，一切果然还是利益驱使。

    这时，他另有深意地对两人道：“说到它的神秘之处，两位应该有直接的印象吧？”

    知道他指的是发生在米拉和玛琳身上的事，索尔和洁西卡对看一眼，不由得点点头。

    索尔道：““肯尼洛斯之灵”玛琳身上发生改变时，曾这么称呼自己，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格利斯摇摇头：“很遗憾，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根据种种迹象，我们事后曾猜测，所谓的“肯尼洛斯之灵”应该是从这个文明流传下来的一种东西，并通过特别的方法，存在那个叫玛琳的女孩体内，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觉醒过来。从她的行为看来，似乎是为了守护这座遗迹而存在的。”

    他又道：“另外那东西虽然有自己的人格和智慧，但无法单独存在，需要借助玛琳的身体才能在这个世界活动。”

    索尔不禁长长地吐了口气：“我的妈呀！那不是跟鬼上身一样？”

    “鬼上身？那是什么？”洁西卡狠狠瞪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词。

    “哈！没什么。”索尔哈哈一笑敷衍过去，跟着道：“那么，发生在米拉身上的变化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格利斯很干脆地摇头：“如果说玛琳还能勉强解释的话，那她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人竟然会变成龙，我从来没听过这种事。”

    他又补充道：“不过她的变化似乎是因为玛琳，据鲁雷特说，玛琳恢复原状的时候，她也变回了人。所以要找原因的话，恐怕要从玛琳身上着手。”

    索尔理解地点点头，虽然米拉本身就很离谱，但这确实太离谱了。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等等，你说你对米拉的变化完全不了解。那你在第一次看到米拉的时候，表现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这又怎么说？你不会告诉我，只是因为你觉得她可爱吧？”

    格利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转瞬就恢复如常。他面不改色地道：“这一点我可以解释。还记得你们初到遗迹的时候，她曾意外摔下的那个地道吗？

    “地道的结界对她一点用也没有。当时因为遗迹的主要部分就是那道结界封闭的，所以为了尽快打开遗迹大门，我才想借助米拉的力量。

    “那时不方便说明原因，我才想假借收养的名义。”最后，他叹气道：“劳尔之所以会误抓玛琳，就是因为误解了我的意思。

    他派人秘密捕捉米拉，却错抓了玛琳，导致了后来一连串的事件。”

    那次在遗迹，米拉掉进地道是索尔亲眼所见，所以他相信格利斯的话。话说回来，米拉连龙都能变，又怎么会怕那个结界呢？这丫头还真是诡异啊！

    说到这，似乎一切都因误会而起。然而尽管格利斯的话毫无破绽，索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过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这时，格利斯道：“基本上，这就是我们公会的了解情况，其它的我们也无法知道更多，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索尔和洁西卡摇摇头，虽然从格利斯这里知道了那座遗迹的前因后果，但随后产生的疑问却更多了。特别是在玛琳和米拉身上的事，越想越觉有太多谜团无法解释。

    洁西卡道：“难道真没办法弄清楚这一切吗？”

    看了她一眼，格利斯沉吟道：“其实，也不是没办法”

    “怎么说？”索尔连忙问道。

    格利斯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最后他还是道：“大部分谜团，都和那两个小女孩有关，如果能从她们身上着手，说不定可以”

    果然，话没说完，洁西卡已勃然大怒：“你们对她们还不死心吗？”

    格利斯立刻一脸苦笑地高举双手：“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事实上，现在你就算把她们塞给我，我也不会要的。”

    “说得好听。”洁西卡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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