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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未艾说起话来吊儿郎当,可脸色着实不大好,眼圈相比前阵子送鸡来,更乌黑了不少。
杜若予不再记仇,关心地问:“还在忙那起无名女尸的案件吗?当时不是只捞出部分尸块吗?证实是同一个人了吗?”
“唉!她啊!确实是同一个人的尸块,不过我们翻遍五县,至今也只找到那几块,其余的残缺尸体没有下落,怪可怜的。”
卫怀信也问:“还查不出死者身份吗?”
“查不出啊!”方未艾苦恼,“法医报告说这是个年龄在25岁左右,身高在162附近的女性,可南城在两个月内并没有符合条件的失踪女性申报,她的DNA和唯一的指纹又都比不中数据库。我们在五县附近走访排查了大半月,得不到任何有用线索。我们都说这女死者八成是外来人口,社会关系很浅薄,可能还是边缘人员。”
他顿了下,举个例子,“就像刘勇那样的。”
杜若予不自觉垂下头,掩盖表情上的微妙变化。
卫怀信迅速瞥她一眼,转移话题,“那你们最近还忙什么?”
方未艾见杜若予态度温和许多,忙趁热打铁,偎到她身旁,“忙啊!前两天有个老公杀老婆的,分尸后藏在家里冷冻柜里,藏了一个月,最后被上门寻女的老丈人发现,扭打起来,那畜生还想杀老丈人灭口,发现邻居报警了,居然带着鸟枪逃到附近山里,差点把我们的真警犬打成三眼童子!去他妈的!”
他说得起劲,没注意到卫怀信走到他们面前,硬生生插进他和杜若予之间坐下。
“我们逮住他的时候,这小子身上除了一把鸟枪,居然还有一把老破小的手枪,也够危险的。”方未艾说,“我们肖队当时就起疑,带回去一验,果然是个吸毒的!这家伙不仅吸毒还制毒贩毒,背后应该有个老巢,我们和缉毒大队正合作,想顺藤摸瓜剿了他们。”
“这回没人受伤吧?”杜若予对上回刘勇自焚一案里,大腿动脉受伤的陈副队和屁股被烧的方未艾始终不能忘怀。
“没事!”方未艾笑容豁达,“干我们这一行的,谁还没个心理准备,早习惯了!哎,不说这个了,你们帮我插蜡烛啊!”
他解开礼盒上的缎带,小心翼翼抬起盒盖,自己配着当当当的音效,笑得特别灿烂,“太棒了,看着就好吃!”
杜若予拆了蜡烛,分一半递给卫怀信,两个人围着蛋糕插了满满一圈。方未艾用打火机点燃其中一根,递给卫怀信。
“快快,都点上,点上!”方未艾握紧双拳,期待地举在胸前,“杜杜,把灯关了!我要许愿。”
杜若予吐槽,“多大人了?”
方未艾睁开一只眼,“谁还不是小公举了?快关灯!”
杜若予看他一脸认真,又看眼卫怀信。
卫怀信冲她笑,表示自己不在意。
灯一暗,方未艾希冀地望向那俩呆瓜群众,“唱歌啊!”
杜若予和卫怀信面面相觑,后者哭笑不得,“我不会唱歌。”
杜若予说:“我可以念给你听。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算了算了!跟招魂似的!”方未艾打断她的念经,自己闭眼许愿,然后一口气吹灭所有蜡烛。
开灯时,杜若予随口问:“你许得什么愿?是天下无贼还是世界和平?”
“没啊,我祝陪我过生日的你们俩,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他顽皮地眨眨眼,又补充了句,“还祝福全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来着!其中以我为首,早日脱单!”
杜若予极力控制自己的眼珠子,才能不肉眼所见地往卫怀信方向瞄。
她一半坦荡,一半心虚,免不得又想起白天在南城公墓里擦耳而过的那个吻。
或许那连吻都算不上。
“果然是公务员,连生日心愿都这么大公无私。”卫怀信分开一次性餐盘,将刀递给方未艾,示意他切第一刀。他语气平淡,似是再寻常不过。
杜若予不自在地摸摸脖子,暗笑自己过于敏感。
这天夜里,方未艾因为喝了两罐啤酒,腻歪在卫怀信五星酒店的大床上装尸不走,卫怀信拿他没办法,送杜若予回家后,拿被子把“尸体”随便卷卷,踹在大床角落里,自己手脚伸展地平躺在床上。
他盯着酒店装潢精美的天花板,耳边听着“尸体”舒缓规律的呼吸声,想起桌上还剩一半的美味蛋糕,突然觉得,这日子,也不是那么无聊。
他不清楚自己何时陷入梦香,只记得,梦里,有个踽踽独行在夜路上的杜若予,她的长柄黑伞哒哒轻叩地面。
他唤她。
她回头。
她笑,白皮肤上柔软又温暖的嘴唇上扬,露出个连阳光都要失色的灿烂笑脸。
卫怀信记忆中,杜若予从未这样笑过。
他梦中一片喜悦和怅然,还时时想起那个蜻蜓点水的亲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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