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捞尸块?哪里的分尸案?”
方未艾一提起案情就滔滔不绝,“昨天傍晚,有钓鱼的群众在五县鱼塘发现一截人体小腿,我们今早天一亮就去打捞了,捞半天也没捞出个全尸,死者身上赤条条,周围搜证也找不出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这不正忙着周边排查,看能不能直接查出死者身份嘛。”
卫怀信好奇问:“死了多久?”
方未艾抖抖腿,“得有十多天吧,具体要等法医报告。”
卫怀信又问:“十多天,没人报失踪吗?”
“这位小同志,你知道南城这样的人口大城市,外来务工人口多,人员流动大,每年每个月会有多少起人口失踪报案吗?”方未艾老气横秋讲完知识点,蓦地又咧嘴一笑,“当然,这之中大部分是妇女老人儿童走失,不少还是虚报误报,夫妻吵架子女离家出走的,也不少。”
杜若予抱起胳膊,“听你口气,我差点以为南城要变成米花市,不到半年时间,杀人分尸爆炸抢劫无恶不作。”
方未艾笑得前俯后仰,“没有万年小学生男主角,我们可不敢!”
卫怀信看他们热络,纳闷地问:“米花市是哪儿?”
杜若予和方未艾面面相觑,得出个结论——卫怀信果然没童年。
“其实昨天最早发现尸块时,我们已经提取DNA,但DNA库里的亲缘比对、前科人员库和打拐儿童库都没有数据符合的,近期所有的失踪人口报案,都和她对不上。”方未艾恢复正色,“反正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她的身份,总不能叫一姑娘被杀了,还做孤魂野鬼吧。”
卫怀信本来要请方未艾吃饭,结果不等天黑,方未艾就被一通电话叫走,那边似乎情况紧急,他火烧眉毛便跑了。
呆到夜里,卫怀信因为要赶第二天的早班机,也向杜若予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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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寓里接连离开两位大男人,氧气似乎都充裕不少,杜若予有些松快,还有些失落。
不知道下一回再见到卫怀信,又是何时。
有卫怀信在的地方,卫怀瑾便不会出现,杜若予将此种现象解释为同姓相克。
如此一消失,等到杜若予夜间临睡前,才听见卫怀瑾在阳台哇呀一声尖叫。
“总算回来了。你怎么被锁在阳台了?”杜若予拉开阳台门,就见卫怀瑾花容失色站在卫饱饱身旁,一手惊恐捂脸,一手颤颤指向前方。
杜若予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只瞅了一眼,差点昏厥过去。
只见阳台地面上,那个屎黄色编织袋的开口结绳已经松散,一只黄黑毛母鸡从里挣扎出大半身体,鲜红色的冠头下,一只黑溜溜已经扩散开的死眼正冷冷瞅着阳台天花板。
那鸡侧身倒着,一动不动,不是睡着了,就是死了。
杜若予吓个半死,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三个大活人竟然一起把这只鸡遗忘了,更想不到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有朝一日,她竟然要在最安全的家里目睹“尸体”。
她捂住眼睛问卫怀瑾,“死的还是活的?”
卫怀瑾也害怕,伸长胳膊,用他们午后种树的小土铲戳戳母鸡的头。
母鸡儿童拳头大的脑袋晃了晃,毫无动静。
“……死了……”卫怀瑾丢下土铲子,绝望地看向杜若予,“杜杜……你……”
杜若予重重关上阳台的门,冲去沙发找手机,压抑着雷霆怒火给方未艾打电话。
“杜杜啊,我这忙……”
方未艾一句话未说完,杜若予已经破口大骂,“你的鸡在我家死了!”
“什么鸡?”方未艾怔了好半晌才想起来,“啊!啊!我的鸡!我把它落在你家了!我说怎么总觉得少了什么。它死了?怎么死的?自杀还是他杀?”
杜若予气得一脚踩上茶几,“我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没把袋口松开,活活把它闷死了?”
“我、怎、么、知、道!”杜若予这会儿已经气到声音拔尖又飘忽,恨不得灵魂出窍钻过手机,抓住方未艾一顿千刀万剐。
那边有人在催方未艾,方未艾应了声,对杜若予小声道:“杜杜啊,我得忙了,那鸡你帮我处理了吧,回头再说,挂了啊!”
“诶?哎!”杜若予在原地一蹦三尺高,“方!未!艾!”
电话里只剩系统提示音。
“杜杜……”背后阳台的门被推开,卫怀瑾弱弱唤了声。
杜若予心惊肉跳地回头,就见卫怀瑾抱着那只母鸡,虽万般无奈,可眼里还是藏了点忍俊不禁,而她怀里那只原本已经死绝的母鸡,此刻正昂然抬起脑袋,骄傲冷漠地斜睨杜若予,红色的肉髯随着它脑袋一转一动,很有活力地抖动着。
卫怀瑾想笑,又怕激怒杜若予,“那个……杜杜……它好像……复活了……”
透过卫怀瑾,杜若予清楚看见阳台地上那只鸡的尸体。
她又看看卫怀瑾怀里母鸡的亡魂。
“杜杜……”卫怀瑾搜肠刮肚,试图安慰。
杜若予呆子似的杵了许久,忽然捶胸顿足嚎啕两声,然后默默蹲下身,抱头沉思。
卫怀瑾走近她,将母鸡一递,宽劝道:“不就是只鸡嘛,它还能把家掀了不成?放宽心,放宽心!”
杜若予略一撩眼,就和鼻梁前的母鸡大眼瞪小眼。
母鸡瞪着她,蓦地咕了一声,漠然撇过脸。
“……”杜若予垂下脑袋,“……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说~~~~~~
方未艾:鸡是只好鸡,你们不要歧视它嘛!